他垂眸盯着跳动的火焰,不敢看桑烈的眼睛,“雄虫在那里可以拥有最好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一个叛逃的奴虫在荒漠中流浪,饮风食沙,连换洗的衣衫都没有。
究其原因,首先便是南北方对雄虫天差地别的待遇。
在南方城邦,雄虫生来就被奉若神明。圣殿会用白玉砌成宫殿,用金丝编织衣袍,用最甜美的果露供养他们。
每个成年的雄虫都能轻易拥有数十名忠诚的雌侍,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雌虫会跪着服侍他们起居,用最虔诚的姿态满足他们每一个愿望。
反观北方部落,那里奉行最原始的弱肉强食,雄虫被视为珍贵的战利品。
纳坦谷可以为了桑烈拼上性命,但是没有必要让桑烈去涉足根本可以不去的险境。
成年雄虫的信息素在就像黑夜里的明灯。纳坦谷自己尚且在虚弱期,若是遇到大队人马……他不敢再想下去。
桑烈沉默地望着他。
火光在那双鎏金眼眸中明明灭灭,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缓缓碎裂。
许久,他冷下脸来,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都是借口,所以到底为什么?”
纳坦谷深深吸进一口带着火焰味的空气,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借着疼痛维持清醒:“你已经长大了,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对,我已经长大。”
桑烈猛地站起身,成年凤凰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我可以,保护你,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去北方?”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可那双金眸深处翻涌的,却是更深沉的悲伤。像是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连疼痛都来得迟缓。
纳坦谷摇了摇头,目光始终凝在跳跃的火焰上。他不敢看桑烈此刻的表情,怕多看一眼就会心软。
等到了南方…等桑烈见过那些真正配得上他的雌虫…等桑烈在优沃的条件中渐渐忘记荒漠里这个残缺的逃奴……
那样才是对的。
桑烈脸上的寒意更重:“所以,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吗?”
他的声音开始发狠,“之前说要去北方,都是哄我?你,只喜欢我小时候,长大了,就不想要了。”
“你这个骗子。”
明明只是几句话而已,却比任何指责都让纳坦谷心痛。
纳坦谷低声:“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桑烈突然逼近,成年雄虫的信息素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带着梧桐木灼烧时的凛冽香气,
“你的,未来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你是骗子。”
这句话桑烈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纳坦谷心上。雌虫终于抬起头,第一次直视那双盛满伤痛的金眸。
就在抬头的瞬间,纳坦谷浑身一颤。
被标记后的虚弱期让他对桑烈的信息素异常敏感。
此刻那浓郁的梧桐香几乎化作实质,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靠近,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触碰。
纳坦谷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信息素正在失控地回应,乳香羞耻地试图与对方交融。
这是最不堪的时刻,纳坦谷的身体正背叛他的理智。
“为什么?”
桑烈的语气带着一点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
“你就,这么喜欢小时候的我?长大了,就觉得我是个累赘?”
纳坦谷闭上眼,强迫自己从这甜蜜的折磨中抽离。
“你会后悔的。”他艰难地说,“跟着我,你只会失去本该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