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他要给大块头疗伤,想说之后会昏迷,想警告对方不许抛下他。
但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桑烈从没想过异族的语言会学起来这么困难,想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我……”
说不出来的桑烈更觉得憋屈了,他再次瞪了纳坦谷一眼,仿佛要用眼神传达所有未尽之意。
纳坦谷被他瞪得有些无措,却还是温顺地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桑烈重新半跪在他面前,这次纳坦谷没有再躲避。
少年小心地抬起他裹着破布的右脚,轻轻解开那些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料。
当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时,桑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伤口?
简直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被沙虫锋利的尖牙贯穿了整个脚掌,伤口边缘已经发白,仅凭纳坦谷强悍的体质才没有化脓溃烂。
可即便如此,每走一步依然会有血水渗出,在沙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纳坦谷有些窘迫地想缩回脚。
他没有鞋子穿。
在这个时代,只有贵族才有鞋子穿,像他们这种奴虫是没有鞋子能穿的,所以说,一定程度上,鞋子也代表着阶级。
纳坦谷的脚底布满厚厚的老茧,纵横交错的疤痕记录着多年征战的艰辛。
这样丑陋的双脚,不该被如此精致的雄虫触碰。
“脏。”纳坦谷低声说,试图抽回脚。
桑烈却牢牢握住他的脚踝,抬头望进他的眼睛:“我,帮,不怕。”
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纳坦谷怔住了,在那双金眸的注视下,他停止了挣扎。
看到对方终于听话了,桑烈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缓缓覆上那可怖的伤口。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纳坦谷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心涌入,像沙漠中罕见的甘泉,温柔地洗涤着伤痛。
那感觉太过奇妙,让一向擅长隐忍的纳坦谷几乎要呻吟出声。
“唔……”
他低头看去,只见桑烈的掌心泛着淡淡的金芒,所过之处,溃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先是伤口边缘不再渗血,然后新的肉芽迅速生长,填补着那个狰狞的窟窿。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右脚底那个折磨纳坦谷多时的伤口竟然完全消失了,只留下新生的粉色皮肉。
纳坦谷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原本该是伤口的位置,触手是一片完整平滑的皮肤。
“这……”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纳坦谷三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未见过如此神迹。
而桑烈的脸色却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他没有停歇,又如法炮制地捧起纳坦谷的左脚。同样严重的伤口在金光中迅速愈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治愈脚底的创伤后,桑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嫌弃砂石硌人,索性一股脑坐在纳坦谷腿上,扯过雌虫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将自己纤细的手指嵌入对方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