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晦胸口不住起伏,他闭了闭眼,吩咐任英杰道:“去取世家书来,我要写信通知谢还。”
“谢离,找到了。”
“照乘?”
林疏桐轻声去唤谢照乘,见他回神望来,小心翼翼问道:“谢离是……?”
谢照乘半垂眼眸,缓缓吐出口浊气:“是我族叔。”
“两百年前,昆仑谢家内生分歧,时任少主远走澜沧,许多族众追随,就地扎根,自立澜沧谢家,地域相距虽远,实则同出一脉。”
林疏桐这才了然。
苏如晦负手立于少年身前,目光如炬,沉声道:“请阁下细说,谢离现今到底是何情形,又如何身在天不明?”
谢照乘也几步上前,神情紧绷。
“我……”
少年被这两人围堵,不由瑟缩退后。
林疏桐适时插身其间,出声道:“照乘与前辈免不得关心则乱,别吓着他,还是由我来问吧。”
谢照乘回眸瞧了瞧他,没拂他的意,转身落座,但始终紧蹙着眉头,苏如晦一抿唇,也后退几步。
“不必紧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即可。”林疏桐微微一笑。
那少年这才放松些许,但旋即哭丧着脸道:“我只是主上座下一个小文书,所知甚少……”
林疏桐和声道:“那也无妨。”
他抬袖拍了拍少年肩膀,“天不明距此万里有余,你抛下职务迢迢赶赴此地,想来亦盼着谢公子周全无恙。”
“但天不明于他们来说是何种场所,你也明白,所知越少,他们就越危险,你不希望能救谢公子的人中道出事吧?”
少年重重点头,深呼吸数下,逐渐镇定,“月前主上出巡,不知怎的和公子起了冲突,公子自剖心脏,还主动散灵,只是被主上…拦了下来……”
眼见着谢照乘与苏如晦的脸色越来越差,少年的声音也渐不可闻。
林疏桐听得心下暗惊,谢照乘已然脱离主线剧情,这些事尽皆未写在《枕上秋》中,他也不明内里。
他鼓励少年继续说下去,后者方敢续道:“正因为如此,公子至今昏厥不醒,顾掌殿说,若公子这七天里还醒不过来,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林疏桐沉吟数息,再问道:“你家主上待他,是怎样的态度?”
“主上…”少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我也不大明白,往时极为严苛,可公子出事那日又甚为惊惶,近来更是有…疯癫之状……”
谢照乘眉头蹙得更紧,显然听得心头火起,林疏桐却从这只言片语里窥见了梅如故的又一出混乱纠葛。
他扶额,揉了揉太阳穴,“谢公子在天不明,多久了?”
“不清楚,我到主上处时,公子就已经在了,”少年偏头思索,紧接着道:“听旁人说,仿佛是随着主上一起来的。”
谢照乘指节轻叩几案,眼中神光闪动,道:“天不明城主路声渐,我同他交过几次手,修为尔尔,不值一提,但胜在心性狠辣,以我阅人之多,也鲜有能比拟的。”
林疏桐微微颔首,道:“那寻如晦先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谁指使你来的?”
“是顾掌殿说,若天下还有人能救公子,那个人必然是如晦先生。”
少年还有些忐忑,偷偷望了眼苏如晦:“主上不肯请亦不愿送,小可常蒙公子照拂,便私自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