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兮好笑,那笑里却还掺着些莫名意味,“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去截人。”
“好!”林疏桐一下窜起来,兴高采烈就要往外冲。
燕归兮别过脸,以手扶额,不忍直视这家伙:“站住,那么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阿照一年半载不曾见了。”
林疏桐急急顿住脚步,险些一个趔趋一头撞上房柱,他慌忙转身,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院长还有何吩咐?”
“盯着阿照,务必要他先往积雪山养伤,苏如晦不放人,就不许他出积雪山。”
语罢,燕归兮余光瞥见那张眉飞色舞的脸,心梗了一下,无奈摆手:“算了,你去罢。”
林疏桐拔腿就跑,穿过游廊时,还抬袖去够檐边垂着的风铃,招得一串叮当铃声。
燕归兮遥遥望见,笑着摇头叹气。
“是姓林?”
有美人抬袖挑帘,自隔间款款行出,衣角烫金牡丹在日光下脉脉流光。
燕归兮瞧见她,眼神便温柔下来:“是,也确实是半妖,应当……是许姑娘的孩子。”
美人莞尔,半屋天光都失却了颜色:“倒是同照照有缘分极了。”
元宵怏怏坐在檐下啃萝卜,啃一口抬一次头。
抬头再望见闻雀轩的半庭梅花,就不由得想起谢照乘和汤圆,接着更伤心地去啃萝卜。
兔子牙刚咬上萝卜,一道身影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发现啃萝卜的它,二话不说把它捞进怀里,就朝房间里跑。
猝不及防的元宵,一口萝卜卡在了喉咙里。
“元宵!咱们找师兄去!”
去找谢照乘,既能继续抱大腿吃软饭,又可以脱离主线,不掺进景瑜与风吟晚那档子事里去,岂不美哉?
林疏桐意气风发,怀里的元宵却诡异的没吱声,他揣着疑惑低头去看。
元宵木着眼睛,拍了拍腮帮子,咳出一大块胡萝卜,它深吸一口气。
“特么林疏桐你要杀兔子吗?啊?想请我吃人肉叉烧包直说!”
夜色浓如熟宣泼墨,只几豆灯火飘摇,烫开一洞明月低垂星野。
一袖凤翅压于窗棂,少年倚在窗边望月,手边是一壶桃花酿,春风醺醺然沉醉,卷起高树柳浪。
“夜里风大,君上还是关上窗罢!”守在门边的侍从轻声建议道。
谢照乘摇了摇桃花酿,仰头饮下最后一口,掩上轩窗:“行了,夜也深了,不必再守着,去睡罢。”
那侍从犹豫片刻躬身告退,留下谢照乘一人坐在桌边,良久后,他吹灭烛火,落了一身月。
阴影里,少年曲指轻叩案面,沉闷的声音敲打着夜色。
不到半柱香时间,驿馆外忽然吵闹起来,走水声此起彼伏,隐隐约约还能嗅见焦糊气味。
连门外都有几个身影晃来晃去。
谢照乘剑眉向上一挑,悠哉悠哉起身行到窗边,只是没等他抬袖,有人极快地敲了几下窗沿,而后窗户就啪地下被打开。
一张笑脸撞入视野。
“师兄晚上好!”
林疏桐笑嘻嘻的,他怀里的元宵则不住扑腾,要谢照乘去抱它。
少年蹙了蹙眉,但听眼前的家伙悠然道:“师兄还没同我道别,怎么能就这样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