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鸢在砚澜轩听闻这一连串变故,心中对苏瑾的手段更是凛然。
看来苏瑾不仅早有准备,而且能将计就计,利用对方的反击,反过来坐实了徐录等人罪名,将自己和三房苏慎元从致命指控中剥离出来。这份心机与掌控力,着实可怕。
傍晚,苏瑾竟亲自来到了砚澜轩。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面容带着连日操劳的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明。他挥退旁人,只与玖鸢对坐于窗下。
“徐录之事,你处理得不错。”苏瑾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肯定,“驱狼吞虎,引蛇出洞,虽略显急切,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玖鸢微怔,随即明白,她让何均散播消息给刁爷的事,并未瞒过苏瑾。
“妾身僭越了,只是当时情势……”玖鸢微觉惶恐。
“无妨。”苏瑾打断她,语气平淡,“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能想到借外力破局,已是难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玖鸢脸上,带着一丝揣度,“你可知,灰衣居士是谁?”
玖鸢心头一跳,抬眸看他:“夫君知晓?”
苏瑾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看似普通的铁质令牌,放在桌上。
令牌样式古朴,上面刻着一个模糊兽头图案,背面则是四个篆体的灰衣居士字。
“这是从徐录一处隐秘外宅中搜出的。”苏瑾声音低沉下去,“灰衣居士,是西境秦家蓄养的一支暗卫代称,专司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
秦家暗卫,闻言玖鸢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与三房勾结的,不仅仅是秦家商业势力,甚至动用了这等隐秘力量?那三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恐怕不仅仅是牟利那么简单!
“那三叔他……”玖鸢忍不住问道。
苏瑾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冷光:“三叔或许是被巨大利益蒙蔽了双眼,或许也只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秦家所图,恐怕远不止钱财。”
苏瑾收起令牌,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徐录倒了,唐瑞翻供,三叔暂时脱困,看似风波暂平,但丁字三号仓里的东西,以及那个灰衣居士,才是关键。对方断尾求生,只会藏得更深。”
苏瑾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玖鸢身上,那目光里,已没有了之前的疏离与刻意分寸,却多了份尊重,似还多了点什么,说不清的感觉。
“接下来的事,会更凶险。你,还要继续吗?”
玖鸢迎着苏瑾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对方深邃眼眸,清晰而坚定出声:
“开弓没有回头箭,妾身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会一直走下去。”
苏瑾静静地看了玖鸢片刻,缓缓点头:
“好,丁字三号仓,我会亲自处理。府内余下的清理整顿,便交予你了,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简单的四个字,却重于千钧,这是承诺,也是他将背后交付于玖鸢的信任。
玖鸢望着苏瑾离去的挺拔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深处,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走到书案前,看着摊开的账册与名录,眼底掠过一抹坚执。
从来到苏府那天起,玖鸢便做好了上位者的期许,她只能朝前走,再无回头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