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圆领袍学生模样的人从大厅走出来,插腰呵斥:“胡说八道!刚才就看见你在楼下拉拉扯扯,分明欺负他们贫弱无依,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爷们!”
也不管楼上是什么人,他搓了个雪球砸上去。
“欺人太甚!”紫绸商人被溅了一脸雪,酒醒当场,喝道:“穷学生,做官前老子先教你做人!”
抓起一把雪扬下去。
“说你的又不是我,你砸我干什么?”
“你砸着我了!”
一时间雪球乱飞,此事发生在庭院中,楼上越来越多的人围到窗前,要么大开门窗,要么隔帘虚窥,要么加入其中。主楼二层楼体镂空,高台上的乐手窥见端倪,猛然奏乐吸引火力,不知情的客人拍手叫好。
春楼大总管茫然的跑出来,他高举双手阻拦不住,口里压着声音:“和为贵,和为贵!各位爷,各位读圣贤书的祖宗,今日有贵客在此,实在不敢惊动啊。”
“除非他先道歉,我们见义勇为,他区区商人,见利忘义,凭什么作践我们?”
“都吵吵什么?”
夏楼有扇卷帘被缓缓升起,探出一只戴玉扳指的袖口,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居高临下问询,像极了好梦被吵醒的窝火感。
那山羊胡子商人应当和季风他们一样,二楼的视角应当能窥见其容貌,果然,他像是被斥责一般,立刻无视下面乱糟糟的学生,毕恭毕敬,拱手赔罪。
小雍王调侃道:“原来是赵老板啊,怎么?想和年轻人打雪仗啊?”
”赵老板?做脂粉生意的赵德全!他可是有名的好色一毛不拔,铁公鸡啊!“下面的学生众说纷纭。
“雍公子盛安!小的是做布匹生意的,就是前些时候送去府上的‘绘云缎’。。。。。。!“赵老板谄媚巴结。
雍赋仁不耐烦的点点头,略带醉意地扫了一眼,正巧看见了一侧悬窗前有团披着金色的小美人,可惜醉酒看不真切,目光在那团白色的华服上略停若有所思,而后遗憾的喃喃:“唉,可惜有人作陪,否则我定派人来请你一座。”
学生里掀起一阵骚动。
“小雍王?真是小雍王啊!出了名的爱吃读书人,都快低下头,千万别被他看上了!”
“看上又怎样!我可是男的…”那位耿直的青圆领袍不明所以矗在原地犟,但被身边沉默的素衣书生强按着头拖回厅里。
“什么?您看上我了?”二楼一老头喜不自胜。
赵老爷正欲开口再巴结,只一瞬,夏楼的窗子就被关起来了。
“老人家,令媛蒙受委屈是某招待不周,您见谅。”
二当家走到庭院,朝老人家交待道:“你们在家避避风头,好好过年足够,半月都不必出来辛劳。”
老人家赔着笑,露出霍霍咧咧的一口老牙,见到对方身后的刘掌柜走了出来,又是好一番拜见。
“爷爷!”姑娘激动的小声喊道。
老人家欣喜之余满眼心酸,向着当家的深深一鞠躬,护着欢天喜地的孙女赶快随仆从走了。
“苏大当家最敬重读书人,斥巨资设豪宴款待,你们,你们不能给他添麻烦,快停手吧!”春楼的大总管这才有了说话的余地。
“。。。。。。也是。”
二楼的赵德全头转向屋子里交代几句,趁大当家还没来,见缝插针朝楼下嘲讽道:“你们惹祸,请你们的吃饭的当家却要向我赔不是,掂量掂量吧。”
“同是商人,云泥之别。”底下学生不服气。
本来学生们就是大当家宴请至此的,大家理直气壮给的是苏大当家面子,纷纷罢手。
顷刻庭院空留雪地里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