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隐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轻柔的抚在她的背上。
崔成晔见状以为自己错怪钱七七,只得压着火问道:“你说阿嬬如何羞辱你?”
“回阿耶,她说竹里馆里的都是无用的病秧子……”钱七七抽泣着满腹委屈。
“混账!”崔成晔暴跳如雷站起来又要打崔霓,被一众人拉着拦了下来,一番劝慰。最终二人都被罚抄经书,又被禁了足。
钱七七被崔隐带去隔壁院子上了药,又将她往竹里馆送去。一路灯月皆朦胧,两人在前,淮叶和冬青在后面远远跟着。
“可好些了么?”他柔声问。
“好了。”钱七七故意靠近崔隐深嗅一口:“闻着你的云栖香好的。”
“你个诡计凶悍的西市小泼皮,地痞亡赖都不怕,今日何故被这闺阁中的小娘子欺负哭了?”
“我也不知,见你来闻着那云栖香,鼻头一酸心里尽是委屈。就像街头那些打架最凶狠的孩童,爷娘未来时所向披靡,爷娘方到便哭的委屈极了。我从前只当这种孩童最是诡计,如今想来倒真不是诡计。”她说着痴痴一笑。
“你这个小狐狸呀!”
“再说从前纵是有诡计之时,不过为了防身护己。今日不同,你未来时,一堆人围着崔霓,我虽有淮叶但她终究无力为我辩解一二。可你来了,我便同那狐假虎威的小狐狸般无所畏惧了。然后莫名其妙反倒哭了起来。”钱七七似也解释不清。
她顿了顿,眸光闪动:“许我心里,真当你是阿兄了,能护我周全的阿兄。”
“我自然可护你周全。”崔隐温和一笑,看着她。
“你我约定不过三个月。”钱七七耸耸肩:“不过也够了。”她坦然一笑。
“日后——”崔隐沉默片刻:“日后若有机会,你离府之后,我可认你做义妹,你若有事尽可再来寻我。”
“凡事都可以吗?”钱七七眼神一亮。
“只要我能做到,崔某定当竭尽全力。”崔隐笑着颔首。
“那府里吃不完的果子可否送给我来卖?”钱七七依旧惦记着初来那日之事。
“这——”崔隐扶额长叹,无奈颔首应好。
钱七七听罢欢喜的在石子甬道上跳着、走着,见崔隐怔在原地又回头道:“如今只要阿娘好便万事都好。便是可惜了那般精美的摩诃乐了。”
“改日我给你买一对。”
“算了,七夕之夜的摩诃乐是求良缘。我志不在此。”钱七七撇撇嘴晃晃脑袋,故作轻松。
“该给你请尊财神。”崔隐揶揄浅笑。
“正是。”钱七七笑着靠过来郑重唤了声:“阿兄。”
“嗯?”
“不对”她吐了吐舌头:“崔特使。”
“何事?”
“那字据攒上两三月,虽不足城中置业,但许可置换成偏远些的宅院铺子,总觉得这样更稳妥些。”钱七七涎着的脸上几分羞怯。
崔隐见她虽乱了发髻、花了妆容,但神情坦然、眼神清澈。他走到她身边,伸出指尖轻触她额头花钿的位置,温柔的笑着拉长音道:“好——你个财迷,还是信不过我的字据。”
钱七七笑而不语,只回望向崔隐心道:“甚么冷峭阎罗,这崔郎君不但绷着脸好看,这笑起来更好看。人美心善,还这般好闻。”
七夕之夜,乞巧不欢而散。葡萄架下偷听牛郎织女的情话更是错失良机。可钱七七得了商铺许诺,崔隐也觉的并非全无收获,比如这西市小泼皮好似有了几分乖巧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