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点。”
“每个人感受不同,但我们现在多用外周血采集,痛感比以前传统的穿刺要轻很多。”她说,“会有点累,有点酸,可能会像重感冒的感觉。”
“但不会对你身体造成长远影响,我们也会安排完整的复查。”
她看着他:“你有任何犹豫,都可以随时跟我们说。没有人会强迫你。”
“我知道。”沈向榆说。
“那你现在,还愿意继续吗?”医生问。
他没犹豫:“愿意。”
医生点点头,在表格上勾了一笔:“好。我们会尽量保护你的个人信息,同时在不影响你的学习生活的前提下安排时间。”
“患者那边……情况挺复杂的。”她顿了一下,“就不细说了。”
“嗯。”
沈向榆低头,看着那张表上的几个空格被笔一点点填满。
这些格子里写的是他的身高、体重、既往病史、过敏史,看上去和任何一次普通体检没两样。
只有左上角“志愿捐献造血干细胞”几个字,提醒他:这不只是“看看身体”。
抽血的时候,护士动作很利索。
“放松。”她说,“别太紧张。”
“我不紧张。”沈向榆笑,“我只是手有点冷。”
“男孩子怕针的不少。”护士熟练地插针,“你这个算好的。”
“我真不怕。”他跟她闲聊,“只是想起高考前那次体检。”
“怎么?”
“那时候抽血,旁边有个同学直接晕在椅子上。”他笑,“吓得我以为自己也要晕。”
“结果呢?”
“结果是我扶着他去医务室,医生还夸我冷静。”
护士也被逗笑:“那你挺适合当志愿者。”
“他们也这么说。”沈向榆说。
“谁?”
“学校的老师。”他顿了顿,“还有一些——以前的同学。”
他没具体说是谁。
谈话在这种轻松的节奏里结束,护士把针拔出来,按了棉球在他手臂上:“按紧。等会儿不要提重物。”
“好。”
他按着棉球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内侧青白的皮肤和那一小块淡淡的红。
忽然想到一个很冷静的事实——
如果配型成功,他身体里的东西,会被抽出来一部分,灌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那个人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会在病历表上看到“供者:男性,二十岁左右”。
就像他现在也只在表格上看到“患者:某某,性别,年龄”。
医生没有告诉他名字,只有一句“情况复杂”。
“情况复杂”背后是什么,他不清楚,也不打算多问。
不需要知道那个人的过去,不需要知道他做过什么。
只要在这件具体的事上,他们短暂地连接一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