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家,“为自己活一点”,是一种可被讨论的选择;
在沈向榆家,大概更像是一种奢侈品。
“那你就一直这样?”
许久,许长昭还是问了一句,声音比刚才轻很多,“一直这么……不出错?”
“我尽量。”沈向榆说。
“你不会难受?”
“难受有什么用?”
他把笔重新按在卷子上,像是切断了话题:
“写不完,成绩单照样难看。”
那一刻,他突然有点烦许长昭——
烦他总是从一种轻松的、带着阳光过滤的角度看问题,烦他可以把“以后”挂在嘴边,而不用计算每一次偏离轨道的代价。
烦他不懂。
许长昭沉默了。
他抬眼看了一瞬沈向榆,只看见侧脸的线条很紧,眼底那层疲惫被压得很深。
“……好。”他最后只说了这一句,“那你写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你也值得怎么怎么样”,也没有再开玩笑缓和气氛。
只是把本子拉回自己这边,低头写题,笔尖戳在纸上的声音比刚才重了一点。
那一节晚自习,两人几乎没有再说话。
周围依旧是一片刷刷的写字声,有人偶尔问问题,有人偷吃零食被老师瞪了一眼。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只有靠窗的那一排,有一处亮得有点刺眼——
光从窗外打进来,正好落在许长昭那半边桌面上,把他的卷子照得很亮。
而另一侧,沈向榆的位置,被他的影子挡住了一块。
影子很安静,几乎看不出来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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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小吵架,没有“吵”的过程,只有不合拍的几句话和之后长长的一段沉默。
第二天早读时,他们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起读书、一起做题、一起去小卖部抢早餐。
笑话照讲,糖照递。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分了层——
一个习惯对着光说话,觉得世界再难也能咬牙笑一笑;
一个习惯在影子里算计每一步,不敢把步子迈大。
他们还没意识到这点差异有多大。
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再回头看这段日子的时候,才能看清:
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站在不同的地方看世界了。
只是那时的他们,还以为自己一直肩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