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康却缓缓摇头,浑浊的眼眸中带著看透世事的瞭然。
“王上,老臣知道,施展那般神异手段,绝不可能没有代价。
如今安西正值用人之际,您的心力、资源,当用在刀刃上,用在那些能替王上开疆拓土、护佑万民的英才身上。
何必何必为我这把老骨头浪费?”
“范府主,你可是本王手下的府主,助你突破神通,对本王而言,便是用在刀刃上了。”
江昭明表情严肃,试图说服范康。
范康抬起头,目光越过江昭明,仿佛望向遥远的江南,声音里带著温柔与歉疚。
“王上,不瞒您说,老臣的髮妻,出身江南士族,本是闺阁娇女。
自打她嫁与我,便隨我顛沛流离,从繁华帝京到这边塞安西。
风沙磨蚀了容顏,操劳耗尽了心力,大半辈子,她没享过什么福,尽跟著我吃苦了。”
范康顿了顿,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决。
“长生,並非臣所望臣不愿弃她而去,要陪她好好走完这一生。”
“本王亦可助她——”
“王上厚意,老臣心领。”
范康打断江昭明,笑容苦涩但坦然。
“內子与臣,更捨不得膝下儿孙,他们资质平平,於修行一道並无天赋,不过是这芸芸眾生中的寻常人。
若我们夫妇二人得了长生,却要眼睁睁看著儿孙们一个个老去、凋零·—此等锥心之痛,臣与內子承受不起啊。”
江昭明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这位,为安西呕心沥血三十余载、鬢髮如霜的老臣,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惋惜。
范康的拒绝,並非畏死,而是源於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深情。
似乎察觉到江昭明眼中的难过,范康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豁达的笑容,甚至带著点自嘲的意味。
“王上,不必为老臣掛怀。您未来之前,安西那是什么光景?
內忧外患,民生凋蔽。
饶是老臣有汞血境的底子,在那段年月里,也硬生生熬得油尽灯枯了。”
他语气轻鬆了些:“如今多好啊!上有王上您雄才大略,运筹惟;下有诸多年轻俊杰,锐意进取,安西朝气蓬勃,未来不可限量!
老臣垂垂老矣,这把老骨头,也该给年轻人腾腾位置,让他们放手施展了。”
他顿了顿,回想起忙碌的年轻官员身影,带著长辈般的期许,轻声一嘆。
“况且看著这些后辈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老臣心里,比什么都踏实。
这半生奔波,为的不就是安西能有今日之气象,后继有人吗?
为安西当了大半辈子的『牛马』,如今能看沃野千里,骏马奔腾,老臣知足了。”
回忆的暖流在心间淌过,江昭明嘴角不自觉地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下方桌案后,那熟悉的身影。
此时他识海的万象道基中,木属“苍木神鹿”道基正闪烁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