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帮闲发出尖厉的惨嚎:“杀人啦!”
“公子快走!”
“走!走!”
锦衣公子丢了折扇,被众人簇拥着,一面后退,一面战战兢兢喊道:“敢在本公子面前如此嚣张,你你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他可是……”
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球几乎要瞪出来,缓缓低头下望,喉结处,横插进了一支紫毫毛笔。
“啊!!公、公子!”
众帮闲魂飞魄散,哄然散开,撞得闲汉堆东倒西歪。
阿言握着那笔杆,偏头道:“是谁啊?怎么不说了?嗯?”
那公子喉间咯咯迸出音节:“蜀中第一相公……周、周……”
“啊……周侍郎,家田万亩,铺面遍及州县,长年供奉浣花庄,宿思三成的法力,都源自他……”
阿言轻抽回毛笔,笔杆摩擦血肉,发出撕裂的声音,“我早就杀啦。”
那公子软倒在地,惊恐的神情定格在脸上,颈间鲜血汩汩漫开,在地板留下一片血泊。
“啊——”
惊叫声四起,人群哄散。
众闲汉面面相觑,突然齐喊:“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转身就跑。
却蓦地撞入漫天纷飞的纸页之中,身子霎时僵住。
他们尖叫、祈祷,最终,眼睁睁看自己拾起碎瓷片,狠狠刺入自己咽喉。
血洒梁柱,肉沫横飞。
桑郁瑟缩在胥绾春身后,小脸惨白。胥绾春护着她,神色冷淡如霜。
忽闻破空声至,她耳尖微动,揽住桑郁侧移寸许。
一声尖叫擦着她们脖颈划过,咚地一声,重重撞在后面柱子上,却不见人影。周围帷幔无风自扬,诡异至极。
桑郁惊恐望过去:“那是什么?”
“阴风。”
胥绾春指尖轻勾,摧动万象归春,将阴气化为灵流,纳入体内,随即,飞速捏诀,一道灵符击出。
柱上鬼影显形,沿着柱子滑落下去,竟是个穿肠破肚的闲汉。
——因死状太惨,怨气深重,竟瞬间化作了厉鬼!
若阿言继续屠戮,这满堂近千人,恐都将化作害人的厉鬼。
她急声喊道:“阿言!”
阿言已经杀红了眼,将两个汉子头颅撞得汁水四溅,闻声回头:“什么?”
胥绾春道:“你停手,别再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阿言已闪至身前:“停手?”她步步欺近,“春娘,你怎么也像溯灵那个废物一样,满心无用的善念?百年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她眼底赤红,声线骤沉:“这些愚民,百年前逼死你的穆文,害你魂飞魄散,百年后又这般辱你,他们不该死么!正是你这无用的善念,才害死了你自己、害死了你身边的人!”
她步步前压,胥绾春脊背重重撞上梁柱。
“好生待着!”阿言厉声呵斥。
忽又伸手,为她理好鬓边碎发,语气转柔,“春娘等我,待我将他们全杀了,毁了宿思的法力源,便带你隐姓埋名,遍游天下。”
说罢她转身,青红衣袂翻飞,再度卷入血腥杀戮。
胥绾春紧绷的脊背缓缓松弛,垂下脑袋,眼圈微红。
桑郁快步上前搀扶:“胥前辈,你没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