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再次低声道歉,即使知道她可能听不见。
敷好毛巾,我又找出家里的感冒药,仔细看了说明,倒了温水,扶起伊伊,喂她吃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床边,看着被毛巾覆盖额头、脸颊依旧通红的她,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我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犹豫了一下,我脱掉拖鞋,一如无数个夜晚那样,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在伊伊身边躺了下来。
我没有像平时那样蜷缩进她怀里,而是侧身,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的一条胳膊,将脸颊贴在她手臂温热(依旧带着病热)的皮肤上。
仿佛这样,我就能分担她的痛苦,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或者……至少能让她知道,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陪着她。
伊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靠近,她没有睁眼,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极其模糊的音节,像是“……谢谢……”。
然后,她的呼吸再次变得悠长,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小乖也跳了上来,这次它没有选择我的脚边或者伊伊的脚边,而是钻到了我们两人身体之间的空隙里,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紧贴着伊伊的腰侧。
它不再舔舐,只是安静地窝着,偶尔抬起脑袋看看伊伊,又看看我,发出极轻的一声“喵”,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们。
我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抱着她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可辨。
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捕捉着她每一次略显急促的呼吸,每一次无意识的轻哼。
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但我不敢动,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惊扰到她本就不安的睡眠。
内心被担忧和愧疚填满,像绷紧的弦,高度紧张,毫无睡意。
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伊伊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呼吸也平稳了些许,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轻轻抽回有些发麻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向厨房。
午餐该做什么?
我看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感到一片茫然。
生病的人……应该吃些什么清淡又有营养的食物呢?
忽然,一个极其久远、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里。
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也曾发过一次高烧,躺在床上,浑浑噩噩。
记忆里,有人端来了一碗汤。
那汤色泽清亮,飘着金黄的油花和几颗红色的枸杞,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醇厚的香气。
我被那个人小心地扶起来,喂了几口。
汤汁温热,顺着喉咙滑下,仿佛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不适,带来一种奇异的、被妥帖抚慰的安宁。
那味道……是我贫瘠童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关于“美味”和“温暖”的烙印,深刻到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依然能隐约回忆起那抚慰心灵的滋味。
是鸡汤。
对,就是鸡汤。
这个认知让我精神一振。
我立刻拿出手机,搜索“鸡汤做法”。
网页上跳出了无数条教程,配着精美的图片。
我仔细地看着,记下需要的食材和步骤。
从冰箱里拿出伊伊前几天买回来的整鸡(本来她说周末要炖汤喝的),模仿着教程,笨拙地清洗,斩成块(这个过程无比艰难,我几乎不敢用力,弄得一片狼藉)。
焯水,捞出,再放入装满清水的汤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