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衣料吸饱了水,变得如同枷锁。
赤脚踩过冰冷的水洼,踏过湿滑的台阶,甚至被尖锐的石子硌得生疼。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子。
身体在发出痛苦的抗议,寒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试图将她拖入深渊。
但她的心,却在燃烧!
爱音灰银色眼眸里的绝望,自己那迟来的、痛彻心扉的领悟……这些画面如同燃烧的炭火,在她胸腔里疯狂灼烧,提供着超越极限的动力。
“爱音——!”她在心里无声地嘶喊,用尽全身力气在雨幕中狂奔。
雨水是她的眼泪,狂风是她的喘息,冰冷的街道是她通往救赎的荆棘之路。
不知跑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半个世纪的冰冷与黑暗。
终于,那栋熟悉的、略显陈旧的公寓楼,在模糊的雨幕中显现出轮廓。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素世几乎熄灭的眼底重新点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冲上楼梯,湿透沉重的身体撞在爱音公寓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衣角,在地板上迅速汇成一滩水渍。
她抬起颤抖的、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重重地、一下,又一下,敲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盖过了门外的暴雨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的、却又无比执着的力量!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滑落。
海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门缝,里面燃烧着最后、也是最炽烈的火焰——恐惧、期盼、悔恨、以及不顾一切的爱。
她来了。抛弃了所有优雅,撕碎了所有伪装,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湿透的、狼狈不堪的幽灵。
————
沉重的、带着孤注一掷力量的敲门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沉闷的回响,甚至短暂地盖过了门外狂暴的雨声。
千早爱音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酒精的余烬和绝望的深渊边缘浮沉。
那敲门声,起初像遥远梦境里的噪音,模糊而不真切。
“咚!咚!咚!”
声音更清晰了,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近乎执拗的穿透力。
是谁?
在这种时候?
这种天气?
她混沌的思绪艰难地转动着,灰银色的眼眸茫然地抬起,望向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所有希望的门。
敲门声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急促,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焦灼。
一种荒谬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预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她麻木的神经。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跄地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酒精和巨大的情绪消耗让她头晕目眩。
她颤抖着手,搭上冰冷的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还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威士忌的余味。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的景象,如同最荒诞、最震撼的梦境,瞬间攫住了爱音所有的呼吸和心跳。
暴雨的湿冷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呼啸,猛地灌入狭小的玄关。而在那一片混沌的雨幕背景前,站着一个人。
是长崎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