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今天穿的就是这个。”
咯噔一下,我心中方寸大乱,老崔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后边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这一秒起,我再不敢看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一个字都没再说,她也一个字都没再说,但她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每次我回头的时候,都会看见她落后我一大截,不得已我就得放慢脚步等她。
等我们赶回老崔居住的房子时,老崔就在门口站著。
看见我的瞬间,老崔微微点了点头,“我的眼光没有错。”
“叔……”
“別说了。”老崔掏出了手机,我一看,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手机屏幕正中间显示著两个大字——娟儿。
原来我和娟姐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这一下子,倒是让我尷尬了,就那一刻,我的小聪明全部被老崔反向拆穿,脸很红很烫。
徒弟就是徒弟,师父就是师父,我还是很嫩。
老崔倒是坦诚道:“我教给了她了很多很多话,她一句都没说,但最后那件蝴蝶衣服,替我,替娟儿说出了一切,现在你知道了?”
“我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但我从来没有没骗过你。”老崔说。
以前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真没注意过娟姐有没有偷看我,而这些细节都被老崔看在了眼里,所以他用两三个月的时间策划了这起事件,为了他女儿的幸福,也为了他的半生基业。
“叔……”我艰难的喊道。
老崔拍著我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感情这种事,强扭不来,我也年轻过,我何尝不知呢。”
“今晚你能来见我,已经足够了,我崔雄没看错人。君亮,你是一头野性十足的狼,我喜欢,我欣赏,可你毕竟年轻,你记住我一句话,倘若有天你觉得累了,你就回来,如果娟儿还未再嫁,我许诺给你的一切,依然是你的!如果娟儿已经嫁了,我就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让你老有所依。”
我眼眶一热,两腮发疼,当场就要跪下给老崔磕头,他是真拿我当儿子来养,在他心里,我就是他最得意的接班人,可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老崔搀扶住了我,头一次认认真真,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看看你,脸上都是胶原蛋白,眼神清澈坚定,意气风发,跟年轻时的我一模一样。身上流淌著野兽的鲜血,激盪著永不服输的勇气,年轻真好啊。”
“走之前,去跟娟儿说说话吧,抱抱她,安慰一下。”老崔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擦了下眼角的泪,轻声说道:“叔,还是別了,娟姐是个好女孩,別再让她难受了。”
“在她小时候,我还是个学徒工,忙於拜师学艺,忙於赚钱,她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似乎从未满足过她,所以在婚姻上,我做了一次让步,那是我的亏欠,是我对她的弥补,可没成想把她推进了更大的深渊里。”
“她是个好孩子,即便得不到心爱的人,难道还不值得一个拥抱吗?”老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回了屋里。
我回头看向站在街边的娟姐,她与我对视的瞬间,微微的低下了头。
忘记了我是怎么走过去的,总之我抱她的时候,双手搂住她的后背,摸著那个她最喜欢的蝴蝶图案,跟她说:“娟姐,你这么好,这么善良,將来还会有很多男孩追你的。”
就在我准备鬆手走的时候,她原本下垂的双手,驀地抱在了我的后背上,脑袋也埋进了我的脖颈下。
她的身体很僵硬,一句话都没说,但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知道,她压抑了很多年的痛苦,就在这颤抖中一点点释放出来了。她也后悔过,可她忍了,她不说,这是很多中国女性或者说中国人伟大且悲痛的地方,有苦自己忍著,不想把自己的痛苦传递给亲人。
她有一个好爸爸,可彦彦姐呢?她回到老家继续忍著,或许就这么忍一辈子了。
我双手略微用力,將她抱的紧了些,跟她说:“好好睡一觉,天亮了,人生就重新开始了。”
我走了。
在即將离开街角的时候,娟姐忽然大声哭了出来,她喊著问我:“你还会回来吗?”
本来我想说一句:或许吧。就是稍微婉转的拒绝方式,就像当初彦彦姐回答我那般,可我不能给她希望,我寧愿她长痛不如短痛,因为我不想耽误她。
我向神明祈祷,我祈求娟姐以后幸福。
“不会!”
我加快了脚步,躲进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