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克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睡时的状态,尽量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须臾,她的身体忽然被人打横抱起,她的全部重量都在他的双臂间,身体贴着他的胸膛。
那股清冽的雪松味丝丝缕缕地传了过来,如漫天大雾,将她团团包裹。
第一次被他抱着,她才发现,他的胸膛多么宽厚、多么温暖,好像……还听到了狂乱的心跳声。
只是,分不清你我。
她第一次生出了“好想沉溺在他怀抱里”的念头。
如果她是一头鲸鱼,此时的他,便是漫无边际的海洋。
而她,可以尽情地在他的世界里遨游。
十一年的暗恋,此刻,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哪怕转瞬即逝,她也甘之如饴。
拥抱时间不过几秒,初夏却觉得时间漫长得仿佛转了几个春秋。
被轻轻放下,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身体,他的胸膛也随之离开,她的身上被盖上薄薄的软被。
一切归位,只有她腰际的滚烫,提醒着她,他来过。
接着她听到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
难道他在准备早餐?
初夏背靠着厨房,悄悄地转了个身,再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道小小的缝,看到沈未正围着半截围裙,在做早餐。
她不由得一惊,以为他会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做任何家务。
他是山巅白雪,落不到人间。
做饭的动作很娴熟,看起来像做过很多次了。
空气中飘起鸡蛋的味道,她实在没法再继续装睡了,再怎么样,她这个客人都要去帮点忙。
初夏掀开了薄被,从沙发上起来,听到他跟她打招呼:“早!”
从昨晚住在他家,到现在他跟自己说“早”,她都觉得像在做梦。
“早啊!”初夏朝他打招呼,“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沈未拿着铲子翻炒煎蛋,见她平日里扎的单根麻花辫已散开,打着自然卷,像一只可爱的卷毛犬,冷然的眉眼不禁弯了弯,“你先去洗漱。”
初夏站在镜子面前,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羞得直挠头发。
她洗漱完,很想帮沈未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起初沈未没发觉什么,没几天,见她从不做饭,每次看到他做饭还特意躲得远远的,他便察觉到了异样:“怕火?”
初夏没有回答,沉默代表了默认。
搭伙过日子期间,初夏跟在沈未后面跑东跑西,下厨的机会并不多,但每次都是沈未做饭,她洗碗,配合默契。
一天晚上,初夏正在洗碗,沈未走了过来:“今天你别洗了。”
“怎么了?”初夏有点懵地看他。
“我来。”沈未想从她手里接过碗。
“为什么?”初夏的手往后缩了下。
每次都是他给她做饭,她已经感恩戴德了,再不洗碗,她过意不去。
“你不是还要整理素材吗。”沈未看着水流过她白皙的手指,左手腕上不再戴着电子手表,而是戴着一块银色手表,链子很粗,笨重得有些像男款手表。
她的手腕太细,哪怕扣到最后一个,也还是滑了下来。
好几次,沈未发现,只要她的手表滑下来一点,她都要把手臂垂下来,让手表再滑到手腕最前端。
这次,她似乎忘记了要隐藏,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痕,一道道,狰狞地盘踞其中,仿佛吐出信子的毒蛇。
等初夏察觉到沈未在盯着自己的手腕时,想再缩回手已经晚了,却还是下意识地垂下手,手表落回手腕处。
水还在哗哗地流着,流过她的手背,溅到手表上,打湿了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