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颀长玉立,比赵玉婧高出个头,但赵玉婧的凌人气势要高他一等。
赵玉婧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行,你当真要我来说?”
沈行撞进赵玉婧眼底,从她清亮的眸中看见自己的神态,面上有微不可查的犹豫。
紧接着,赵玉婧似是失去耐心,沈行看见她唇瓣张合,要替他将那件事说出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蜷了蜷,在那瞬间脱口而出一声“殿下……”,但他的这一声又哑又轻,被赵玉婧的声音完全覆盖。
“你可是害得太子被太傅责罚。”
心猛然被提到高处,以为会被用力攥紧,结果那只手只是轻轻捏了捏又松开。
沈行茫然,迟疑道:“太子?”
“是啊。”赵玉婧叹息,她周身气息又恢复成平易近人的柔和,无奈道,“因沈郎君这几日不肯陪同太子念书,导致太子功课懈怠,连太傅的问题都答不上,这才被太傅好一顿责罚。”
“就连本宫今日登门拜访,都是陪太子过来给太傅检查课业。”
她盯着沈行,缓缓笑起来:“不然沈郎君以为本宫是来沈府做什么的?”
沈行垂下眼,只道:“殿下亲临沈府,是沈府荣幸。”
他不知赵玉婧是否故意,故意将他思绪往当日上引,末了却是轻飘飘地说着毫不相干的事。
那些令他紧张不安的事俱未发生,他本该高兴,可沈行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但他并无资格有意见。
“太子总说郎君有事要忙,不知郎君可处理妥了?何时能再督念太子念书?”
沈行未立刻应答。
倘若赵玉婧对他兴致消减,或是如他当时所言,将事情当做不曾发生过,那么他无需再找借口躲避。
“明日微臣会进宫。”沈行终于回道。
“尚好。”赵玉婧笑起来,片刻后,她的笑变得狡黠。
“其实……本宫不是因为太子。”
她如愿看见沈行眼睫抖了一下,松懈的面孔又骤然变得惊愕,愣愣看她。
见沈行这模样,赵玉婧简直要捧腹大笑。
更有一股恶劣油然而生,沈行越担心什么,她就越想说什么。
欺负老实人真有意思。
待笑够了,赵玉婧大发慈悲,决定暂且先放过他。
“本宫说的是,本宫来沈府不全是为了太子。”她手指那些牡丹花,说道,“更是为了这些花。听闻沈府的牡丹开得极美,慕名来看看。”
沈行明白自己又被她愚弄了。
他抿唇轻轻缓出口气,漆黑的眸底有隐忍和羞恼。
恼自己太快对她卸下防备。
也恼自己笨口拙舌,不知该辩驳些什么,只能由她戏弄。
“郎君既有事,本宫不好多打扰。”赵玉婧唤来侍女,在经过沈行身侧时,勾唇低声轻语,“期待明日见到郎君。”
直待赵玉婧离开,沈行仍在原地驻足了会儿,方拿着他那些器具要去修剪枝叶。
这些牡丹是他父亲所植,花开后,沈行每日有空都会过来照料,今日亦不例外。
除他外,每日还有专门的花匠过来,因此冗余枝叶不算多,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处理完回去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