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心笑着点头,声音低哑得像情人的呢喃:
“好啊,我老婆做的,我都爱吃。”
玉梨的心,在那一刻,碎得像玻璃渣。
碎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站在那里,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长得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她想冲上去,想喊他的名字,想问他为什么。
可她连一步都迈不开。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脏到,连站在他阳光三米外的地方,都是一种亵渎。
成心牵着女孩的手,走过她身边。
他没有看见她。
或者,看见了,也没认出。
风卷着银杏叶,卷过玉梨的脚尖。
她站在原地,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白梨树。
梨花落尽。
只剩一地碎雪。
和一颗,再也拼不回来的、心。
玉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S大回来的。
世界像被谁抽走了声音,银杏叶落在肩头,她感觉不到重量;风吹乱她的头发,她感觉不到凉。
她的双腿像被装了别人的骨头,机械地迈步,迈过马路,迈上台阶,迈进那间逼仄的出租屋。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像给心脏上了最后一圈锁。
她跌坐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却感觉不到疼。
疼的只有胸口。
那里像被谁掏空了,又塞进一把碎玻璃,再浇上滚烫的铅水。
每一呼吸,玻璃渣就割一次,铅水就烫一次,烫得她蜷成一团,像一朵被连根拔起、扔在盐水里的梨花,花瓣在盐里抽搐、卷缩、慢慢烂成一滩白。
成心的吻落在另一个女孩唇上那一幕,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锯她的骨头。
“他……有女朋友了……”
她喃喃,声音碎得像被踩烂的瓷片。
“他……不要我了……”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往下掉,笑得像个终于疯掉的傻子。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她爬起来,膝盖在地板上拖出两道水痕,不知是汗还是泪。她打开抽屉,拿出那把水果刀,刀刃在灯下泛着冷白的、像月光一样薄的光。
她把刀抵在手腕内侧最柔软的那寸皮肤上,那里血管青得像两朵被冻住的小花。
“这样……就不疼了……”
她对自己说,声音甜得发腻,像在哄一个犯错的孩子。
刀刃压下去,皮肤陷进去一点点,像雪地里被指尖按出的小窝。
可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了母亲。
母亲站在乡下老屋的灶台前,围裙上沾着面粉,笑着对她说:“梨梨,妈给你煮糖水梨,吃完就不咳了。”
她又看见了父亲。
父亲坐在沙发上,背弯得像一张弓,却回头冲她笑:“爸的梨梨,是最漂亮的丫头,将来要跳舞给全世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