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于府后,程夫人忙拉着她絮叨起来,原是有几位媒婆子假借拜访之名,话里话外之意,竟是想替她寻个好婆家。程夫人索性问她是否有这意向。肃颐明白程夫人早将自己视作亲生闺女,便如实坦言,随后又陪程夫人闲话了几句,听她叮嘱了些日常才回房梳洗沐浴。
临睡前唤来丫鬟,吩咐明日准备几身利落男装,卧榻半晌,方才朦胧睡去。
次日鸟鸣喳喳,晨光掠过窗前,丫鬟叩了两回门不见声响,直至红日三竿,她才揉着眼转醒。
丫鬟伺候梳洗之时,方知晨间二虎来府上寻她两回,她心里一番左思右想,恍然想起昨日之事,怕是任叔派人来求证,亦或是不知如何安顿那二人,急匆匆出门。
肃颐头戴一白纱蓑笠,一袭素白长袍抬脚踏入永乐楼,抬眼扫视一圈,就见一楼靠角落那桌——一男一女面无表情,背部笔直端坐四方桌前。
冯武,二虎则背对门,两人齐坐一条长凳上,一人双手抱胸,一人手托腮支于桌前,细细打量眼前二人。片刻,二虎歪着头与冯武有一搭没一搭扯着闲。
肃颐放低脚步声,缓慢凑近。
冯武道“虎子!会不会是掌柜年纪大了耳背听岔了?”
二虎嗯一声,啧啧几声“可别说,真没准儿。。。。。。”
冯武点点头,下一秒学着二虎单手托腮“这两人一早上动都不动一下,坐下一副老僧入定样子,一早上了这会老僧都该圆寂了,你瞧眼珠子都不动弹一下!”
二虎忙捂住他的嘴“你这死嘴!小声儿点!没看喘着呢吗!他们回头告诉东家给你穿小鞋!”
“唔唔唔!撒开!”
肃颐在身后听得真切,目光顺势移向那两人……正如他二人所说,巍然不动。
她眼皮不自觉抽搐两下,敛了神色,重重咳了两声。
冯武,二虎身子猛地一僵,倏尔起立,转过身子,干笑了着对视一眼。各自从腰间、肩头拿出抹布掸起条凳上的灰。
“东家来了!”
“东家!快坐!我给您上茶”话音刚落,两人跑得飞快。
原先雕坐在条凳那两人,神情微变腾地起身,颔首行礼,中气十足喊道“主子!”
她一愣,笑着道“果然吃饱了是不一样,随我来”
雅阁中,她抓起一把瓜子,细细剥着。目光自上而下,又左右横扫着眼前站立的一男一女,面上噙笑,眼中全是满意——男子剑眉斜飞,面容硬朗,眸色清正,乌发紧紧高束,一身玄色劲装,乍一看还道是哪里的侠士。
再看女子——肤白如雪,杏眼有神,三千发丝干练的挽起,只留两缕及唇鬓发,一身玄色劲装,眼角生嵌泪痣,却难掩其英气。
她眸中带笑,忍不住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问“底册处理了吗?”话音刚落,仰头一把将掌心瓜子仁全数塞入口中,随手捻起茶盏送着口中残留瓜子碎渣。
“……主……主子,他放了把火把整个屋烧了!底册应当是烧毁了!”
“咳咳咳——”肃颐猝不及防被口水呛着咳了起来。缓了良久,目光瞥了眼男子,故意沉下脸问“可有伤着人!”
男子闻言一惊,瞪大眼,面色紧张“回主子!没有!属下看着的!”
“嗯”
须臾,她沉吟片刻,嘴角绽着一抹笑意,眸底溢着温柔“今后你叫萧昭雪,愿你长似昭雪洁,此生勿被风萧扰”
女子眸中震撼不已,旋即颔首“谢主子赐名!”
她眸光一转,啧了声,将他全身打量个遍,慢悠悠开口“你便唤萧以宁。古书有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愿你万事从容,遵循正道!”
男子讶然,怔愣片刻,学着女子的样颔首,声音稳重道“谢主子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