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我想知道的”她不耐烦道。
“得!”牙婆立马伸出五个掌心,多一个手指,高声道“不二价!六百两!”
她冷冷瞥眼几根直立手指,指尖往左侧铁笼一指,语气平淡道“此人”
“姑娘……并非老婆子自卖自夸!就他这体格子,再干四十年活都不在话下!四百两不二价!”
四十年……花甲之年。
“……”肃颐转身抬起脚跟就走。
“哎!姑娘别走啊!”婆子一下拦在她身前,接着咬牙拍打着大腿,面色苦恼开口道“姑娘就说吧!多少!他二人这身份技艺可真真一等一好!你也不能叫老婆子吃亏啊!”
闻言,她轻嗤一声,悠着步子回过身子,在铁笼中间站定,声音清凛道“你二人可愿意跟我走?”
空气静默,昏暗的烛光在屋内忽明忽灭。
等了半天,她见二人面色有些动容,立即转过身子不假思索沉声道“五百两,两人!”
牙婆脸色骤变,连摆手道“不妥不妥,姑娘”
她眉梢一挑“有何不妥?”顿了顿,沉吟片刻,不疾不徐开口“牙婆,你这好货,寻常人家是不敢用的,买了去回头也是惹事的主”
紧接着凑近牙婆,唇角勾起浅笑,语气极为温柔“你与其折在手里,一天到晚供着吃喝。倒不如落袋为安,买卖人枕着银两不比枕着烫手山芋来的心安?”
牙婆见她戳中自己心思,立马跳开一步,眸光打量着笼中两人,良久,咬咬牙不死心道“姑娘!再添个一百两!”
她轻叹一声,面上浮出一抹无奈“牙婆不必为难,我们缘分未到!”
牙婆见她又要走,猝然慌了神,立刻上前摊开两手拦在她身前,嘿嘿出声“……你这姑娘哪有一锤子买卖!”话落,见她看也不看自己,一副软硬不吃模样,旋即狠狠拍一把大腿“罢了!就依这价!五百两你带走!我这就取死契去!”说着脚下生风,瞬间没了踪影。
她望着大开的铁门,眸中划过一丝狡黠。
不多时,接过两张死契垂眸扫了扫,依着死契上几句话再三敲打婆子半晌,才将契书叠好纳入袖中,掏出五百两银票交予牙婆。
出牙行后,烈阳已经西落。
她脚下轻移一步一步缓慢踩在青石路上,身后跟着两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之人。
斜阳映照,拉长三人身影。
忽而她脚下一顿,背对着两人开口道“你们身上的伤过于招眼,先去换身干净衣裳”
“今夜你二人潜回牙行将各自底册找出,斩断过往”
话音刚落,回过身子,指尖从袖中捻出素布荷包,望了眼对面蓬头垢面的女子,抬手将她垂在身侧那只骨瘦嶙峋的手抓到身前,轻轻抖出荷包里头铜钱。
足尖一旋,目光掠过右侧男子,轻声道“抬手”
男子不自然地别过头,缓缓伸出手掌平摊在身前。
肃颐将荷包里余下铜钱倒入他掌心,耐着性子开口“这些可缓今夜之急,你们跟着我,未必能过上多好的日子……”话音骤停。
二人面露愕然,随即又低下了头。
她收回荷包,视线来回扫过二人,莞尔笑道“但吃饱穿暖,不再无处可去,不向人低头总是有的”
“且先过了今晚,明早你二人去永乐楼找掌柜任叔,与他就说你们自乡间投奔我而来,余的不必多说,届时他自会安排”话音刚落,旋即转身离去。
女子缓缓抬起了头,眸中早已蕴满雾气,男子昂首,倏儿闭目,双拳紧攥,骨节在干瘦手背凸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