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把真相告诉陈叔宝?
那岂不是要给凌姐招来大祸?
要是被凌姐知道自己泄露了她的秘密,估计隔着千山万水都能一箭精准地送他归西,绝无躲过的可能!
但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飞快一转:
等等!
如果衡生兄对凌姐是感天动地的战友情、知己谊,那再好不过!
如果……如果真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那也没问题啊!衡生兄喜欢的是他姐凌无双,又不是他南宫月这样的“断袖”,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这里,南宫月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他猛地坐直身体,摆出再正经不过的姿态,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庄严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叔宝,一字一句,赌咒发誓般说道:
“玉生兄,你且放一百个心!我南宫月以毕生名誉担保!冰云先生,绝对是值得托付、顶天立地的正经人!你哥对她……无论是什么想法,都绝对没问题!百分百没问题!”
陈叔宝被这没头没脑、斩钉截铁却又仿佛隔靴搔痒的保证弄得彻底懵了,他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困惑:
“啊?桂魄兄,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问这个啊?”
他完全没搞懂南宫月这番慷慨激昂的保证和自己含蓄的问题之间,到底是怎么联系上的。
南宫月一看陈叔宝这反应,心里暗道要糟,这话题果然越描越黑,不能再继续了!
他立刻像是被火燎了屁-股一样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翻桌子。
“呃,总之!”
南宫月强行打断,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
“玉生兄,方才想起陛下还交代了要速速准备南下事宜,耽搁不得!这几日我若不在京中,北境及各方的风吹草动,还需劳你多多费心,代为留意!”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向窗边,仿佛多留一刻都会引火烧身:
“我此行也会多看多听,望有所得……然后烦请玉生兄下次给衡生兄写信时,务必替我加一句——‘云开雾散,暂待月明’!”
话音未落,他已推开支摘窗,夜雨的清冷气息瞬间涌入。
他回头匆匆一抱拳,声音还留在原地,人已如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般轻盈地掠出窗外,投入朦胧雨幕之中:
“账我已结!先走一步!再会!”
待到陈叔宝反应过来,冲到窗边时,只见到外面漆黑湿滑的屋脊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轻功施展得近乎仓惶,只留下雨声潺潺。
陈叔宝独自站在窗前,任凭微凉的雨丝拂面,半晌都没挪动脚步。
他清俊的脸上,困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
他反复咀嚼着南宫月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和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越蹙越紧。
“‘云开雾散,暂待月明’?”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过,
“云……月……冰云……桂魄……”
他总觉得,南宫月这古怪的言行背后,藏着一个极大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似乎恰恰就系在那位神秘的“冰云先生”身上。
“桂魄兄,”
他望着南宫月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