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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正邪失衡（第1页）

混天不死大劫为八九天劫。

顾元清有着亲身经历的渡劫经验，为着李妙萱仔细讲解，天劫本身还是其次，且不说李妙萱本身便超越寻常修士，身有至宝，渡劫大体是无碍的，单说这北泉洞天之内，顾元清要护持住一人，。。。

晨光如金，洒在北泉山的每一块石阶、每一面碑墙、每一盏残灯之上。那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仿佛能渗入人心最冷的角落，轻轻熨帖。

顾元清坐在东坡愿碑林下的一块青石上，膝头摊着一本薄册，是昨夜新誊的《北泉纪?补遗卷》。他手指微颤，几乎握不住笔，只得用左手托住右手腕，一笔一划地校对名字。

“张小满，九岁，代盲师姐抄经三日，手冻裂仍不停。”

“赵铁柱，巡山杂役，雨夜背伤员下山，摔断腿骨未言痛。”

“阿香婆，七十三，每日为守夜弟子送姜汤，十年未曾间断。”

他念一句，便轻点一下眉心，将名字烙入神识，再以心头血为引，注入承道之柱的共鸣脉络。这不是必须的仪式，但他坚持如此??每一个名字都该被认真对待，哪怕天地不愿记住。

李妙萱远远望着他，手中捧着一碗刚熬好的药。她脚步很轻，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可她知道，他早已察觉她的到来。

“又熬夜了？”她蹲下身，将药碗递过去。

“没熬，只是睡不着。”他笑了笑，接过碗，却没有喝，“昨晚梦见小时候的事。我家门前有棵老槐树，每年夏天都会开满白花。我娘说，那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落成了树。”

“你很久没提你娘了。”

“是啊。”他低头吹了吹药汤的热气，“她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人活着，不是为了多活几年，是为了活得像个人样。’”

他终于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苦。”

“良药苦口。”

“可我不想当药。”他抬眼看她，“我想当那棵树。”

她怔住。

“开不出金玉花，结不了长生果，风吹就晃，雷打就折……可夏天来了，它还是撑起一片阴凉，让路过的人能歇一歇脚。”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只化作一声低叹。

这时，山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被守门童子引入山中。他们脸上写满风霜，眼中却燃着一丝微弱的光。有人背着病重的老母，有人抱着饿昏的孩子，还有一个少年，肩上扛着半截烧焦的门匾，上面依稀可见“北泉”二字。

“我们……是从南陵村来的。”那少年跪下，声音沙哑，“去年魔灾，村子没了。逃出来前，我爹把我按在祠堂前，指着墙上一张破纸说：‘儿啊，若你还活着，就去北泉山。那里记着咱们的名字。’”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焦边的纸条，展开时簌簌掉落灰烬。

纸上写着：“王有田，南陵村人，愿死后骨灰撒入药园，肥一株灵草。”

“他是我爷。”少年哽咽，“我娘说，他是你们这儿的‘愿民’。”

顾元清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石阶。他的脚步很慢，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牵动胸前裂痕深处的剧痛。但他没有停。

他走到少年面前，轻轻扶起他，接过那张残纸，凝视良久。

然后，他转身，对着身后整座山，朗声道：

“传令??今日不开讲道殿，不修功法课。”

“全山上下，为远来者设粥棚、搭草庐、煮药汤。”

“砺锋殿取库存旧衣，铭文殿翻出备用蒲团，巡山队腾出岗哨避寒。”

“我要让每一个走进这山门的人知道??**你不是最后的幸存者，你是被等待已久的人。**”

众人动了起来。

没有命令，没有催促，一切井然有序。

药园殿的老丹师亲自掌灶，熬出一大锅掺了灵米的粥；

铭文殿的小弟子们跑前跑后，为孩子们包扎冻伤的手脚；

就连平日沉默寡言的陈石，也默默扛来几捆干柴，在广场中央升起一堆篝火。

夜幕降临时，三百余人围坐在火堆旁，捧着热粥，听着山上弟子讲述那些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普通人：

“柳阿婆每天熬药，直到最后一口气还在问‘今天有没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