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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散落冰原 第四篇 沈文琅入烬光 熔火淬炼的锋芒（第2页）

此时的作坊已经热闹起来，工匠们各司其职，有的在给熔炉添柴，有的在敲打钢坯，有的在打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铁腥味和汗水的味道。沈文琅跟着阿石逐一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熔炉旁，一个老工匠正用一根铁钎伸进炉内，凭经验判断温度，见沈文琅看来，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小伙子，这火候啊，全靠手感，差一点都不行。”

沈文琅嗤笑一声：“全靠手感？难怪你们的钢材质量时好时坏。温度过高，钢材会变脆；温度过低，杂质除不干净，强度不够。连个最基本的测温工具都没有，也敢自称是专业的冶炼部落？”

老工匠的脸瞬间涨红，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懂什么！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造出的钢材养活了整个巢都的人！”

“那是因为冰原上没什么像样的对手，不是你们的技术好。”

沈文琅语气冰冷，“要是遇到真正的工业文明，你们这些所谓的‘手艺’，根本不值一提。”

“你！”老工匠气得说不出话，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被阿石连忙拦住。

“李伯，李伯，沈先生是首领请来的顾问，肯定有他的道理。”阿石连忙劝道，又转头看向沈文琅，“沈先生，李伯是部落里最资深的工匠，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只是陈述事实。”

沈文琅淡淡说道，没有丝毫让步，“想要提升质量，就必须用数据说话，而不是凭感觉。去把你们的陶土找一些来，混合木炭灰和盐，做成简易的测温锥，不同配比的测温锥熔点不同，插入熔炉，根据熔化情况就能判断温度，这比你们用手摸靠谱多了。”

阿石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沈文琅的吩咐，让人找来陶土、木炭灰和盐。沈文琅现场指导他们调配比例，做成不同型号的测温锥，插入正在燃烧的熔炉中。一个小时后，他拔出测温锥，指着不同程度熔化的锥头说道：“看到了吗？这种完全熔化的，温度在1500度以上；这种只熔化一半的，在1200度左右；锻造合金钢，最佳温度是1300度，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

老工匠们围过来看得仔细，脸上的不屑渐渐变成了惊讶。李伯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测温锥，又看了看熔炉内的钢坯，喃喃道：“还真有点道理……”

沈文琅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跟着阿石查看淬火流程。只见工匠们将烧红的钢坯直接扔进旁边的泉水里，“滋啦”一声，白烟升腾，钢坯瞬间冷却。

“简直是胡闹。”

沈文琅皱眉，“淬火水的温度、冷却速度直接影响钢材的韧性和硬度，你们用常温泉水淬火，钢材骤冷骤热，不崩裂才怪。”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石槽，“把那个石槽清理干净，铺上隔热层，将泉水加热到八十度左右，再加入适量的硼砂矿石粉末，这样冷却速度更均匀，钢材的韧性会大大提升。”

“硼砂矿石？那东西不是用来焊接的吗？”阿石疑惑地问道。

“用途是死的，人是活的。”沈文琅说道，“硼砂能减少钢材表面的氧化，还能调整冷却速度，你们以前只用它来焊接，是浪费了它的用处。”

接下来的三天，沈文琅彻底投入到冶炼部的工艺改造中。

他每天泡在作坊里，指导工匠们制作测温工具、改进淬火工艺、调整钢材配比，嘴里的毒舌从未停歇，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你这锤打得什么东西？力道不均匀，钢坯的晶粒都被打乱了，还怎么保证强度？”沈文琅看着一个年轻工匠敲打钢坯，语气里满是嫌弃。

年轻工匠被骂得满脸通红，却只能咬着牙按照他的要求来，慢慢的，敲打出来的钢坯果然变得平整均匀。

“还有你，配料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多放了半两碳，这钢就从合金钢变成了铸铁，脆得像玻璃，你想让EHB再扣我们的粮食吗？”

沈文琅看着负责配料的工匠，眼神锐利如刀。

工匠们从最初的抵触、不服，渐渐变成了信服与敬畏。他们发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嘴又毒的男人，确实有真本事，他提出的每一个改进方法，都能让锻造效率和产品质量大幅提升。

到了第四天下午，第一台改进后的破冰钻头终于锻造完成。这台钻头比之前的更小巧，齿轮咬合处打磨得光滑圆润，钢材表面泛着均匀的金属光泽，透着一股精致与强悍。

“沈先生，咱们去测试一下吧？”阿石兴奋地说道，眼里满是期待。

“走吧。”沈文琅点了点头，跟着工匠们来到熔火巷外的熔岩裂隙边缘——这里的冰面因火山地脉的余温，冻结得格外坚硬，是测试破冰钻头的绝佳地点。

工匠们将钻头安装在一台小型钻机上，接通动力源。随着“嗡嗡”的声响，钻头开始高速旋转，阿石小心翼翼地将钻头对准冰面。

只听“嗤啦”一声，钻头轻易地钻入冰面，冰屑飞溅，旋转过程中没有丝毫卡顿，钻杆也没有出现晃动。

“成了！真的成了！”工匠们欢呼起来，脸上满是激动。李伯更是凑到冰洞旁，仔细查看钻头的磨损情况，只见钻头表面几乎没有磨损，依旧锋利无比。

“连续钻一个小时试试。”沈文琅说道。

工匠们连忙照做，钻头持续旋转，不断钻入更深的冰层，一个小时后，冰洞已经深达数米，钻头依旧运转正常，没有出现任何故障。

阿石关掉钻机，小心翼翼地取下钻头，跑到沈文琅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沈先生，成功了！完全成功了！之前的钻头钻不了十分钟就会卡顿，甚至崩裂，这台钻了一个小时都没事！”

沈文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钻头，语气平静：“这只是最基础的改进，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话虽如此，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成就感。

他转身看向阿石，“把所有机械的图纸都收集过来，我逐一优化。另外，统计一下最近三个月的贸易数据，包括卖给EHB、霜语者园圃和逐风者商团的价格、数量、成本明细，还有对方提供的交换物资清单，下午五点前给我。”

“好！我这就去办！”

阿石连忙应下，抱着钻头，兴冲冲地跑向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