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人类,脑浆都摇匀了。但对于身体强健的虫族,这就是空中滚球,玩得不亦乐乎。爱很喜欢这样玩,于是黑丝绒也化为虫形,飞起来推那个泡泡。
于是,两只虫离开了迷雾森林,又回到了河对岸电蛱蝶的地盘。
蝴蝶飞起来本就比扑棱蛾子更优雅。它们轻轻一振翅,便轻盈飞出去好远,在空中旋出优美的弧度。
黑丝绒轻轻用力,将泡泡按照目标方向推出去后,扇动翅膀跟上。时而跟着螺旋飞行,用带动的气流控制泡泡一起旋转;时而加速飞行,在泡泡将要悬停时,将它吹往另一个方向。
爱就在泡泡里轱辘轱辘打滚,它虫形发出的咕叽声——应该是在笑,穿过泡泡,散在树林里。而黑丝绒一直陪伴在它身边,低低地飞翔着。
这个可怜的泡泡,终于禁不住折腾,被两只坏虫子玩碎了。爱忽然从半空中落下,被早有准备的黑丝绒一个转身稳稳接住,平滑降落到地面。
爱没有被泡泡碎裂那一出吓到,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它对黑丝绒说,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爱现在迫切地想结茧,想要飞行。
黑丝绒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巧合。我可以看出,原本爱因为白杏的遭遇,毫无疑问对结茧有所抵触,虽然它嘴上挂着“我要结茧”。
但经过这一下玩闹,爱通过类似飞行的体验,开始向往了。爱看见了结茧后世界的另一面,并不只是萎缩的翅膀、失控的繁衍和混乱的意识。
不过,虫族真的有那么细腻的感情和想法吗?尤其这还是黑丝绒,一个毛毛虫时期就因为情商低,不断说错话的家伙。
也许成蝶后变聪明了呢?不过作为一个昆虫学家,我可不会这样说。
很多人认为,毛毛虫只是蝴蝶或者蛾的活傀儡。在茧或蛹里融化成一包脂肪后,毛毛虫死去,由“寄生虫”蝴蝶和蛾子破茧而出。这个想法是不合逻辑的。
实际上,毛毛虫身体融化后,它们初步形成的神经也会泡在其中,等待重新组合为成虫。有科学研究设计让毛毛虫讨厌冰块,而从它变换而来的蛾依然讨厌冰块。
所以,成虫和毛毛虫共用一套神经,它们是同一虫的不同形态。鳞翅目,并不是将全部零件换掉的忒修斯之船。
扯了这么一大堆,只是要说明,黑丝绒当毛毛虫时不会说话,成蝶后也不会突然开窍。当然,也可能是爱在他那里的定位,从“更喜欢的繁衍对象”,变成了“伴侣与伙伴”。这让黑丝绒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黑炭的动作很快。爱和黑丝绒回到部落时,已经多了许多有着黑色头颅的电蛱蝶幼虫。毛毛虫们作为幼崽,往往比成虫更无法无天,就像当初的黑丝绒。
“哇,给你。”一只幼虫拦住了爱,给爱吐出来它储存在囊袋中的,应该是水果之类的东西。水果,对于虫族来说,确实是稀罕东西,这群无耻的环境破坏者。
水果碎块融融泡在黏液和口水中,看上去很是恶心。这根本就是呕吐物!我只能感叹,不愧是电蛱蝶。就算地球上的电蛱蝶来了,也会觉得这简直就是美食。
爱拒绝了,无功不受禄。我看爱是根本下不了口,毕竟大孔雀蛾真不吃屎。爱吃掉白杏的残骸,已经算惊掉下巴了。没有见天的虫卵,那肯定也算是秽物,少有蛾子爱吃。
那只幼虫很失望,但并不强求。它防备看着黑丝绒,以一种生怕黑丝绒来抢食的速度,风卷残云清理干净了地面。
这场虫族重口味吃播总算结束了。如果每天在午饭时间,把这段记忆拿出来循环播放,我大概一周就不用再去健身房了。
幼虫看向爱和黑丝绒带回来的猎物,用一种责怪的语气对黑丝绒:“黑炭不是不喜欢那群蛾子吗?又麻烦又没什么肉,你带回来……”
黑丝绒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幼虫的嘴:“这些是小白杏的猎物,一次就抓了6只。”
那只幼虫瞬间换上夸张的表情,忘记什么黑炭什么不懂事,努力对爱溜须拍马:“你好厉害啊!居然一次性就打倒了6只人脸虫!”
我的天哪,原来虫族也有双标!这种幼虫很希望和爱多说话,这让黑丝绒很不满。在更多的虫族包围过来前,黑丝绒突然一张翅膀,抓着爱回到了它们的树洞。
虫族在没有必要伪装、空间足够时,还是喜欢舒展自己的虫体。和地球上的电蛱蝶一样,黑丝绒栖息在树木壁上。等翅膀垂落,微微合上,就是睡着了。
爱在夜晚却精神地睡不着。爱确实快要结茧了,它的生活作息逐渐开始向蛾子靠拢:白天精神不振,晚上四处折腾。所以,爱最终爬了起来,拟态人形,蹑手蹑脚离开了它和黑丝绒的树洞。
夜晚的森林比白天安静许多。作为电蛱蝶部落,这里的居民肯定是正常作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好晚上这里也有冷白类似月光的光线,照得原本漆黑的森林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