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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节何况这也不是芝兰（第1页）

无名之人僵在原地，他在上一秒还在嘲讽‘穿越怪’们只懂得使用蛮力。

然而现在，那不讲道理的蛮力，却已然随着整座秘密基地的剧烈轰鸣而径直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大地，震颤不休。

金属崩裂和结。。。

我站在废墟中央，风从断裂的穹顶呼啸而过，卷起灰烬如雪般飘散。无名之人的身影在尘埃中微微颤抖，他的手仍紧握着那截早已熄灭的鹰旗舰残杆，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可此刻，那杆子不再燃烧，也不再发出号召千军万马的光辉??它只是一根枯木，一段被信念供奉、却被现实击碎的象征。

我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语。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我必须确认一件事：这场认知战争是否真的出现了转机？主神系统仍在警戒状态，红色标识闪烁不定，提示“局部现实重构风险未解除”。那本《律典》虽已停止扩张，书页却仍在缓慢翻动，像一头受伤但尚未断气的巨兽，在等待下一次反扑的机会。

莉赛尔的精神链接再度接入，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司明，我锁住了《律典》的核心锚点，但它正在尝试自我进化。它……开始吸收周围的情绪波动，尤其是悔恨与怀疑。这些原本属于我们的盟友情感，现在反而成了它的养料。】

我眉头一皱。

这正是最危险的变化??当规则武器不再依赖单一意志驱动，而是能自主汲取群体心理能量时，它就不再是工具，而成了独立的生命体。就像病毒学会了适应宿主免疫系统，甚至反过来操控宿主行为。

“也就是说，”我低声说，“我们刚刚用‘真相’撬开了一道裂缝，结果敌人却借着这道光，长出了新的眼睛。”

远处，瓦伦蒂娜的身影从一道数据裂隙中跃出，银白色的作战服上布满焦痕，左臂的神经接口正冒着微弱电火花。她落地时不稳地踉跄了一下，随即强行站直。

“干扰器失效了。”她喘息着开口，“他们不是靠技术维持传播链，而是把整套系统嵌进了集体潜意识的反馈回路里。每一次有人产生‘轮回者是威胁’的想法，哪怕只是瞬间闪过，都会为《律典》补充一次能量。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会自我喂养的认知癌细胞。”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本书的模样：厚重、古老、封皮由无数人脸拼接而成，每一张嘴都在无声诵读同一条律令??“异界来者，即灾厄本身”。

这不是简单的洗脑宣传，也不是精神控制术。这是将某种意识形态升格为世界法则的尝试。一旦成功，我们将不再是“不被欢迎的存在”，而是变成如同重力、时间一般不可更改的“负面常量”??只要我们出现，现实就会自动扭曲以排斥我们，无论我们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被解读为恶意。

而更可怕的是，这种机制并不需要持续操作。一旦完成固化，它将成为这个世界的“默认设置”。

“所以……真正的战场，从来就不在这里。”我睁开眼，望向天空那道仍未消散的猩红光柱，“而在每个人的脑子里。”

就在此时，地面再次震颤。不是来自基地深处，而是四面八方??城市边缘、郊区、港口、地铁隧道……数十个地点同时爆发出相同的红光，如同大地裂开了无数条血管，向外喷涌着禁忌的知识。

【警告！检测到全球性认知共振节点激活！】主神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推测目标正在启动‘律典扩散协议’??若十二小时内未能阻止，本世界98%人口将进入强制认同状态，届时所有非本地起源生命体将被判定为‘逻辑错误’并予以清除。】

“十二小时？”瓦伦蒂娜冷笑一声，“我们连十二分钟都撑不了。你看那边。”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我看到一群平民正缓缓走向我们。他们的眼神空洞，步伐整齐，口中低语着同一句话：“外来者污染纯净，必须净化。”

这不是被煽动的暴民，而是已经被《律典》规则同化的“活体执行单元”。他们的大脑已被重新编程，成为散布恐惧与排斥的载体。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都会在七十二秒内出现认知偏移，三小时内彻底转变立场。

“我们不能杀他们。”莉赛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痛楚，“他们是受害者，不是敌人。”

“我知道。”我握紧拳头，“但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继续扩散。”

沉默片刻后，我做出了决定：“启动‘镜渊计划’。”

通讯频道内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瓦伦蒂娜才艰涩地问：“你是认真的？那个连主神都标注为‘极端风险’的方案？”

“没有别的选择了。”我说，“如果我们不想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瘟疫’，就必须让这个世界自己看清，它正在变成什么。”

“镜渊计划”的本质，是一种逆向投射技术。它并非攻击他人意识，而是将天神队成员的精神场域完全敞开，把自己所有的记忆、情感、罪孽与救赎，毫无保留地映射进集体潜意识之中。相当于在心灵海洋中投放一面巨大的镜子，强迫整个文明直视那些它试图忽略的东西：

我们的确犯过错。

但我们也曾拯救过濒临毁灭的世界。

我们并非神明，也非恶魔，而是一群在无尽轮回中挣扎求存的人类。

代价是，一旦开启此模式，任何一名参与者都将暴露于全维度级别的精神反噬之下。如果对方拒绝接受真相，反而将其视为更大威胁，那么反弹的仇恨洪流足以撕碎我们的灵魂。

“谁愿意加入？”我环视四周。

第一个回应的是瓦伦蒂娜。她抬起手臂，指尖划过脸颊，抹去一道血痕，然后轻笑：“反正我也活够了。再说，总得有人记录下这一切，对吧？”

第二个是莉赛尔。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遮蔽双眼的精神护具，露出那双曾穿越千层梦境的眼睛。她的眼底有星光在流转，像是承载了太多不该记住的记忆。

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在加密频道中点亮。狙击手喻知微、近战专家多男、医疗官艾琳娜（她的意识仍寄存在备份舱中）、机械师老陈……甚至连一向避世的后勤分析师小舟也发来了确认信号。

十八人，全部响应。

“很好。”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七阶信标残片??原本用于召唤外援，如今却要用来引爆内部潜能，“那就让我们，做一次真正的‘见证者’。”

仪式启动前的最后一刻，我回头看了眼跪坐在地的无名之人。

他抬起头，眼中仍有不甘，但更多的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