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先生?你背后的,那个,不是黑色的,好大好大一片的,是什么啊?它,它和你好像,还在动唉。”
……啊?
鬼的美好生活妄想又一次碎掉了。
他缓了好几天,也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新的问题所在。
丸月是看见了,可是这位小姑娘好像看见了一大堆不能看见的东西。
“哥哥拿花把我的裙子染成了别的颜色!是透着紫色的漂亮的蓝色!”
被哥哥教了好久怎么分辨颜色的小姑娘在和鹤衔灯炫耀自己的新裙子,还没等鹤衔灯夸呢,她就自顾自的开口:“我想要摘花给哥哥,但是,为什么呢,花上面飘着好多白白的东西,我手一碰就飞走啦!”
我估计你说的是鹤眠月。
鹤衔灯的眼神僵硬。
他刚想打断这个话题,丸月又抛出了个更劲爆的。
“对了,鹤先生,你可以告诉我吗?”
丸月咬着手指头:“哥哥的背后跟着的,牵着老虎的,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是谁啊?”
鹤衔灯:“……”
鹤衔灯猛锤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他大概猜到了丸月看见了什么,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处吐不出来。
“算了。”在丸月又一次给他分享自己看到的古怪东西的时候,鹤衔灯忍不住安慰自己,“能看到奇怪的东西……也,也挺好的!说明丸月跟神有缘,看来我可以教她一点又关于巫女的事情了。”
他想的挺美,又过了几天,鹤衔灯刚从梦中醒过来,正打算出去晒月亮,月丸鞋也没穿,赤着脚风一样跑过来。
“鹤先生!”月丸眼角的胎记充血似的膨起来,“丸月她一直在做噩梦,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
鹤衔灯连忙披着衣服去孩子的房间。
结草和结花正跪在那里,一个人洗毛巾,一个把毛巾敷到丸月的脸上,她们看着不停哆嗦着的丸月,差点哭出来了。
丸月的脸涨得通红,她瘫在床上,双手畏缩的抱在一起,两只脚也叠起来止不住的乱颤,嘴唇哆嗦着说着话。
鹤衔灯凑过去,发现丸月从头到尾只在重复两句话。
一句是不要打妈妈,一句是哥哥不是老虎。
她被魇着了,眼泪和汗一起滚出来,脸都皱成了一团,胸口剧烈起伏,偏过头差点吐出来。
鹤衔灯抓着她的手,也不顾会不会被围在一起的孩子看到了,脑袋垂下来,额头贴着额头,快速的把血鬼术传了过去。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夜,等安抚好结草和结花后,鹤衔灯打算回去继续休息,他抬脚正要回房间,发现月丸抱着袖子在他门口等他。
“我妹妹,她是不是梦到了……我的……咳。”
月丸并不是很想说那个词,嘴巴动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句老混蛋。
“我想应该是的,她最近总是看到奇怪的东西,可能是我给的药……”
鹤衔灯摸了摸月丸的头,饱含歉意:“反正是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这跟你没关系的鹤先生,全都是那个老混蛋的错。”月丸握住了拳头,眼角的胎记仿佛会流出血液,尾巴那里变得越来越红,“我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敢来纠缠我的妹妹。”
“明明之前想把丸月卖掉的就是他!”
月丸的胸口上下起伏:“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问题,到头来却是妈妈和我要为他做的事情来承担责任!”
他坐下来,表情阴郁:“他打死了一只眼角有伤的老虎,为了炫耀把老虎拖回了家,那老虎死的好惨啊,惨到妈妈都被吓着了,隔了几天她就生下了我。”
“结果结果结果,我的眼睛上就有着和老虎差不多的爪形胎记,老混蛋觉得我是老虎投胎到他家当讨债鬼,差点把我给摔死,还是妈妈拦着他。”
“月丸……”
“我就是想说而已,我今天很难受。”月丸捂着胸口,“对不起鹤先生,明明你之前听过一次,我还要再跟你讲一遍,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
“他不想要我,要妈妈生一个新的孩子,生就算了,人家还怀着孕呢,他就成天出去喝酒,喝完酒就回来打妈妈,打着打着妈妈又生了,这次妈妈没熬住,丸月头刚刚冒出来就没了。”
“最开始的时候老混蛋还没有意识到丸月的眼睛有问题,对她也还算好。”
“但后面他发现丸月是个天盲,他又想像摔死我一样摔死我的妹妹,这次是我拦着,可有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我真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