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那句石破天惊的“爹爹和娘亲”让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足足十秒。最后还是沈酌先反应过来,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压低声音吼道:“小屁孩胡说什么!赶紧睡觉!”
小诺吐了吐舌头,缩回被子里,但被子底下传来闷闷的偷笑聲。
林序在黑暗中闭上眼,强迫自己清空那些不合时宜的杂念,将注意力集中在明天的行程和安全预案上。然而,孩童那句无心的比喻,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房间。小诺醒来后,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惊人之语,又恢复了活泼好动的本性,围着林序和沈酌叽叽喳喳。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这个小镇再停留半日,一方面是让小诺适应一下,另一方面也是等待返回信标的能量充能完毕(为了避免能量波动引起注意,信标采用了低功率慢速充能模式)。
“既然有时间,不如带他出去走走?”沈酌提议,活动了一下胳膊,“总闷在客栈里,没病也憋出病来。”他主要是自己待不住。
林序略一思索,点头同意。让小诺适当接触这个时代的环境,有助于平稳他的情绪,只要注意安全即可。他仔细检查了小诺的衣着,确保没有不合时宜的细节,又再次强调了不能乱跑、不能乱说话的注意事项。
小镇的早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青石板路被晨露打得微湿,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鸣犬吠声交织成一曲生动的市井交响乐。
小诺何曾见过这等鲜活的古代场景,眼睛瞪得溜圆,看什么都新鲜。他一手被林序紧紧牵着,小脑袋却像拨浪鼓一样左右转动,兴奋得小脸通红。
“糖人!我要那个!”小诺指着一个小摊上晶莹剔透、造型各异的糖人叫道。
林序还没来得及分析糖分的摄入量和卫生问题,沈酌已经大手一挥,丢给摊主几个铜板:“来个最大的!”顺手就把一个栩栩如生的糖龙塞到了小诺手里。
没走几步,小诺又被一个捏面人的老匠人吸引。“面人!那个孙悟空!”
沈酌再次爽快付钱。
于是,不到一刻钟,小诺左手举着快比他脸还大的糖龙,右手握着个活灵活现的孙悟空中面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彻底沦陷在沈酌这种“要啥买啥”的粗放式宠溺中。
林序看着小诺手里迅速增加的“战利品”——从糖人、面人到风车、泥哨,眉头微蹙,但看到孩子那发自内心的快乐,最终只是默默跟在一旁,负责规划路线,避开拥挤的人流,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保安全。沈酌则充分发挥体力好的优势,不仅负责掏钱袋,后来干脆一把将小诺扛坐在自己未受伤的左边肩头,让他能看得更远。
高大的青年肩头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娃娃手里满是新奇玩意儿,这组合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旁边还跟着一个气质清冷、容貌俊秀的青年,不时低声提醒“坐稳”、“别乱晃”,画面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沈哥哥,那边有卖糕点的!好香!”小诺坐在高处,视野极佳,指着前方一个摊位。
沈酌扛着他就要过去。就在这时,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从斜刺里冲出来,车夫似乎没注意到路边的小孩,马匹受惊,速度颇快,直直地朝着正指着糕点摊、身体有些前倾的小诺撞来!
“小心!”林序瞳孔一缩,惊呼出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沈酌反应更快!他扛着小诺,行动却丝毫不受影响,腰腹发力,猛地向侧面跨出一大步,同时空着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挡马车(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精准地一把揽住小诺的腰,将他紧紧护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冲来的马车!
而林序在出声警示的同时,身体也已经本能地行动,一个箭步上前,不是去拉小诺(他知道沈酌会反应),而是直接张开手臂,挡在了沈酌和小诺的身前,面对着受惊的马匹和冲来的车辕,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用身体为他们筑起一道屏障。
车夫死命拉扯缰绳,马车在离林序不到半米的地方惊险停下,马匹扬起前蹄,发出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