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食?
不,不可能的。
缪与在餐桌上的表现,永远都那么令人满意,骆萧山完全相信他是个优秀的环保战士,可不,洗碗用的水都比别人少。
偏偏占了长相的便宜,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吃个饭也是,有时候都不知道应该看脸还是看碗里的食物,哪一个都诱人。
骆萧山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不怎么动筷子。倒不是对自己的手艺失去了兴趣,纯粹是不太饿,可能缪与给她找的竹沥还有能量饮料的功效吧。
她看缪与动作快速且均匀地进食,很有受到诱惑,也用将咸香的菜盖在晶莹的米饭上扒了几口,又喝了半碗汤,停下动作,开始碎碎念:“你说,那只鸡会不会真是什么妖怪?可要是它这个妖怪导致的我生病,时间也对不上呀。”
“你与水鬼接触后体虚,又被瞳妖寄生过,半只脚踏在阴阳分界上,自然是妖物们都趋之若鹜的香馍馍。”
缪与给自己盛了一碗用料满满的汤,喝了一口,眼神有些飘忽。
“等会就把竹子精的老巢挖了,催生出来的竹笋有这个水平,本体一定也很好吃吧。”
那可不一定,人又不是熊猫。骆萧山听他话题突转,哭笑不得,道:“同学,怎么还竭泽而渔,都说了谈长期合作,定期交易就是了,况且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你不腻味么?”
缪与几乎没有用反应时间,立刻接上:“只要是你做的——咳。”
他咳嗽一声,未说完的话语全吞进肚里,一本正经地接上之前的话题。
“我看你这段时间还是注意点,不要去招惹奇怪的东西,免得被生吞了我还得上妖怪肚子里挖人,像那只有问题的鸡,你就不要管了。”
“啊?那不行。我还想知道那只鸡到底在说什么呢。”
“翻译鸡?我去帮你听了,回来告诉你不就成了么?”
“那我不管,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带我找妖怪,说好了的。”
骆萧山才不愿意,缪与重复她的谐音梗她也不愿意。天朴村就这么大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选择,这样有意思的事情,缪与休想甩开她去。
而且,她还有杀手锏。
“小缪大师,你在边上站着,我要是还能被妖怪抓走,到底菜的是谁啊?”
托这句灵魂质问的福,一心证明自己一点也不菜的年轻天师面色凝重地蹲着,身旁是一个双手合十讨饶的驻村干部,面前则是陈伯家的鸡舍,隔着土墙茅草顶,也能听见里头的家禽咕咕咕咕毫无间歇的声音。
听着就挺好吃的——不是,听着就挺热闹的。
只是外头这两位无论从动作,还是从组合来说,都有点不大对劲,谁家好人太阳落山了来偷听别人的鸡在说什么,简直比躲床底下还要变态。
“缪大师,别生气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至于生气这么久吗?”
“我哪有生气!”缪与不看她。
骆萧山心说哪里没有,人家是冷脸洗内裤,您是冷脸洗饭碗,也没差啊。
好端端一张俊脸,眉头紧皱,眼神忧郁,再叫人发现蹲在鸡窝前面容严肃、深情凝视,再小气的人都得自掏腰包送只鸡给他吃。
何尝不是叫花鸡的天朴村·缪与限定版。
她脑子里边叭叭的,还要凑近些再说,叫缪与刷地伸过一根食指顶住嘴。
骆萧山:嗯?
那根手指头的末端只在她唇上短暂地停驻,半秒不到,就像只受惊的蝴蝶,立刻被主人抽了回去,整只手都揣在怀里,不安地摩擦,动作幅度大得,想忽略他的刻意都做不到。
骆萧山知道他是让自己闭嘴的意思,只好挤眉弄眼得表达困惑,但不充足的光线下,缪与头也不回,根本看不见她的暗示。
只好像小学生说悄悄话那样,用欲盖弥彰的气音说话。
“你干嘛嫌弃我,我擦过嘴哒。”
缪与不回答,眼神好像落在鸡舍上,又好像只是随便放在了虚空之中的某个锚点。
“是不是发现什么啦?跟我说说,跟我说说。”
她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小心地戳着缪与的肩膀,只觉得手下邦邦硬,明显是防着她这一手的姿态。
“切。”
骆萧山也转过头去,学着缪与的样子观察暮色下的鸡舍,耳朵里充斥着嘈杂的声音。这户的鸡有四五十来只,每天光土鸡蛋就能捡不少,代价大概是承受的吵闹也更多一些,人住的地方是没有挨着鸡窝的,气味大也同样是原因之一。
反正,骆萧山没看出什么名堂。
忽然,缪与说:“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