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头,唇角勾了勾,说道:“好,那我送你回校。”
只是身旁的盛年看不到,他直视前方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笑意。
从栖山回F大的路程并不长,但是程家言已经开了一刻钟却还没到,盛年不由地出声了:“程家言……你能开快一点吗?”
他掀起眼看了看她,牵唇状似随意:“很赶时间?约了人?”
她绞绞手,声音听起来有点轻虚:“也不是,没有。我就这么说说而已。”
程家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速度似乎放得更慢了。从栖山到F大明明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让他给开了四十多分钟。
几乎是在停稳车的那一霎那盛年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
她一只手还搭在安全带顶端,却听左侧程家言轻轻喊了她一声:“Liv。”
回转脸,盛年问:“怎么了?”
他左手还握着方向盘,却握得那样紧,仿佛要生生将方向盘攥下来一般。然而程家言的眼角却流露出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面容沉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点干涩:“等你处理完那些事情,记得来找我。”
盛年忽然明白了。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的。
微怔之后,盛年点点头:“好。”
盛年先回了趟宿舍,发现单姗不在。
心里的感觉怪怪的,脑子里也不够清爽。盛年洗了把脸,只觉得烦躁依旧。在宿舍里磨磨蹭蹭了很久,她才终于开了门。
绕着教学楼走了好几圈,盛年实在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去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但逃避终归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深吸一口气,盛年朝操场方向走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梁辰楠坐在跑道看台上抽着烟。他穿得一身黑。黑衬衫,黑西装,黑色墨镜。
盛年慢慢地踱步过去,在看台下站定,仰起头看他:“去上班吧!”
四点多的N市阳光正西斜,照得盛年眼前一片刺目。渐渐地,起风了,大风掀起了她的发。
梁辰楠还在吸着烟,微红的火光一星一星。他弹了弹烟灰,从看台的最高层走下来,走到最后一级时再次坐下。
他猛吸一口烟,徐徐地吐出烟圈,说:“小年,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对我说吗?”
他没有取下墨镜,所以盛年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望见镜片上的刺亮反光。
盛年垂首,脚尖蹭了蹭地面,静默了片刻才说:“梁辰楠,就是因为想说的话太多,所以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梁辰楠终于将墨镜取了下来。他苦笑:“小年,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起竟变成了这样?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傍晚的风越来越大,将他的话也吹得七零八落,仿佛一句幽幽长长的叹息。
盛年低语:“你别再逼我了行么?你也晓得的,我向来最怕的就是被人逼迫,最擅长的就是逃避。”
“真的是最怕被人逼迫吗?”他忽然霍地站起来,将烟头掷到地上,从看台走下来踩了踩,“不是说和程家言不是那样的关系么,那为什么又和他手牵着手?他逼你了?既然逼你了你为何又没有逃避反是欣然接受?”
梁辰楠突然的咄咄逼人令盛年又惊又怔,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无声的对峙。
半晌,盛年才缓缓开口:“梁辰楠,现在的你明明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你还想我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你?你说你喜欢我,却又和刘露在一起,那么这会儿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他双唇紧闭,眯眼,良久,嘴角**,却是一个无奈而苦涩的弧度:“小年,你喜欢上他了吗?你对程家言那个家伙根本还一无所知,你就这么相信他么!”
“至少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臂弯没有他人相伴。”她说着,操场里空旷的风太大,竟被吹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