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到夜半,连烛芯都积了厚厚一层烛花,陆瑾却还没回来。
沈风禾饿得前胸贴后背,出嫁礼仪繁琐,她从晌午至今粒米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此人新婚之夜如此,是要给她下马威吗。
她自个儿放了合欢扇,伸手推开房门,夜气夹杂着雪的清寒涌了进来。
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见她出来,连忙躬身行礼,忐忑回:“少夫人,您怎的出来了?”
沈风禾含笑:“我想问问厨房在哪?”
爷没在,她却似是毫不在意,笑得这样明媚。
丫鬟盯着她愣神片刻,连忙回道:“少夫人是饿了?奴这就去给您拿些点心来,您回房等着便是。”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
屋内的炭火熄了不少,沈风禾浑身也有股冷意,不太想用些没有火气的点心。
左右她也不知晓这郎君何时归,饿着就寝,容易难眠。
问了一阵后,她也没叫丫鬟陪着,只身去了厨房。
陆瑾住处就有小厨房,与前头做婚宴的厨房隔开,丫鬟自然不会让她出院子。
陆府里头,即便是小厨房瞧着也宽敞,比她整个家都大。
冬夜寒冷,她在家时,常与婉娘一起吃碗热馎饦,才好眠。
沈风禾点亮案头烛火,找到了面粉。
她熟练地挽起大袖,烧了些水,揉了个面团后揪成剂子入水。
灶上的火燃起,她取了两枚鸡子,滑入热油。
“滋啦”一声,鸡子两面煎至微焦起酥,溏心凝而不溢。一枚做汤底,一枚被盛进小碟,光看着便觉脂香四溢。
取截熏得油亮的灌肠,切成薄透的片,也尽数撒入锅中爆香。
沈风禾拿出剂子,随手按压拉扯,捏成馎饦。
待水沸泛起滚涌白泡,将馎饦一一滑入,馎饦在沸水中浮浮沉沉。热气蒸腾,汤汁咕嘟作响,她再抓几片洗净的鲜菘放进去,撒少许盐调味。
沈风禾满意地给自己盛了一大汤碗。
鸡子与灌肠调的汤底浓厚,馎饦裹着鲜香汤汁,鲜菘甜脆,顶上那枚轻轻一戳,溏心便缓缓淌出,将汤汁浸得愈发醇厚。
陆家前院,陆母正风风火火地往新房赶。
她本在前头应酬宾客,满心想着儿子新婚夜该是蜜里调油的光景,便多喝了几杯喜酒,醉得睡着了。
谁知方才一个仆从慌慌张张来报,说爷捉了疑犯后便没回府,竟是把新妇独自丢在了新房。
她惊坐起,这儿不能要了!
陆母又气又急,快步往新房走,琢磨着该怎么安慰这位刚进门的儿媳。
自从去年从陛下与天后那场筵席回来,她就察觉陆瑾有些不对。虽依旧对她恭敬,但时常又觉得他喜怒不定。
尤其是对于自己给他张罗婚事方面,总说怕怠慢了人姑娘。
他亲爹去得早,自小孝顺,又勤学苦读,品性也极佳,如何会怠慢。
但她张罗一次,他拒绝一次,直至那帮子一块打叶子戏的友人问她——
怡娘啊,你瞧瞧你儿官运亨通,却迟迟不娶亲,怎一直以“怠慢”为理。
她们挤眉弄眼地问她,这个。。。。。。怠慢,到底是指哪个方面的怠慢?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