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洋直起身,斜睨了她一眼,“既来了,那今日的朝食就归你弄。我们忙着备菜,没功夫替你搭手。”
未等沈风禾应声,就听见他继续道:“忘了说,大理寺上下当值官员、属吏加后厨杂役,统共一百二十余人的朝食,都得你一人备妥。”
旁边正在择菜的吴鱼悄悄拉了拉身边的厨役,嘀嘀咕咕:“陈主厨有些欺负人了,她头一日来,按规矩该先做些洗菜切菜的活计,怎么一上来就让备百余人的朝食?”
“那也没办法。”
另一个厨役叹了口气,“朝食是大人们上值的第一顿热饭,最是讲究准时与合口。她独自一人哪能应付得来,陈主厨这是故意为难,想让她出丑,好有借口赶她走。”
昨日他们也尝试了这位娘子的肉沫茄条,味儿确实是好。若是她长期呆在大理寺后厨,陈主厨哪里还能随心所欲地尝试新菜式,想做什么做什么。
定是要下点功夫,想赶从前的人那样,叫她受不了委屈辞了。
沈风禾却毫不在意,反倒弯起嘴角。
一百二十余人吗,那真是太。。。。。。
简单了。
村里的宴席都是一家办,一村吃的,随随便便都是上百人,还得荤素搭配,吃好吃饱吃热乎。
眼下的百余人朝食,对她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她对着陈洋朗声应道:“没问题,陈主厨放心,我定能让大人们按时吃上热热乎乎的朝食。”
陈洋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应下,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哼,口气倒不小。届时误了时辰,或是做得难以下咽,仔细你的差事。”
沈风禾没再接话,转身就往备菜区走。陈洋又为难她,方才农户送来的菜一点没往厨房送,只有一块豕肉挂在案前。
他想着她左不过做些豕肉馒头罢了,大人们本就不太爱吃。
灶台下早已备好柴,沈风禾想了一会,又添了一根木柴使火势更大,而后麻利地从豕肉上切下皮,洗净切好丢入锅中熬煮。
旁边的灶上,她早已架起大锅,豕骨焯水后下锅,加了姜片和葱段,倒足清水慢熬。
麦面是新磨的,她舀了不少,在中间扒出个凹坑,往里面撒了些曲蘖。这是常用的发酵物,用麦麸、米糠发酵制成,比自然发酵快些。
她一边往里面加温水,一边用发力揉面,推着面团反复折叠按压,不多时就揉出几个光润筋道的面团,扣上湿布,放在靠近灶火的暖处让它发酵得更快。
趁着面团醒发的功夫,便是剁肉馅。
菜刀在她手里灵活无比,肥瘦相间的豕肉被切成细细的肉丁。她加盐与豆酱,姜末和葱花,顺着一个方向搅打,直到肉馅变得黏稠起筋。
吴鱼与其他几个厨役在一旁看得起劲,没想到这娘子力气这样大,他们做帮工有一年了,剁这么多肉,还得剁一阵歇一阵,她竟一点儿都不带累的。
瞧着她剁肉下时手臂上绷出的流畅线条,吴鱼悄悄又嘀咕起一句“亲娘嘞”。
豕肉皮在大火下渐渐融化,成了粘稠的汤汁。沈风禾二话不说,将汤汁倒进盆里走出厨房,在积雪中刨了个坑,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汤汁便凝结成了皮冻。
好在是冬日,汤汁煮好能很快凝成皮冻,换作往常,做起生煎馒头来都要前一夜将它备好的。
皮冻被切成小丁一块混进了肉馅,面团也发得正好,用手指一按,凹陷处能慢慢回弹。
她把发面揉匀排气,搓成长条,揪成一个个均匀的小面剂,擀成圆皮,舀一勺肉馅放在中央,捏出十几个匀称的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