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于从越说,“静养就是尽量少动弹,多养着身体。”
柏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再加上他确实是没什么力气再做争辩,只能任由于从越摆布。
大抵是还没好全,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风声裹挟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沿着半开的窗户飘进来,返祖刚结束的柏浔对这些声音格外敏感,原本催眠的白噪音却一次又一次惊得他心慌。
于从越听到了背后不断传来的窸窸窣窣的翻身动静,才意识到忘记关上用以通风的窗户。
“是太吵了吗?”他关上后坐到床边,轻握住柏浔还插着留置针的手,另一手安抚性地有节奏地轻拍着他的肩膀。
柏浔没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于从越思索片刻,轻声哼起了一段他从未听过的调子。
只是平稳的低吟,带着人鱼族天生的的安抚频率,每个音节都在无声无息地把那不安的情绪抚平。
柏浔的心慢慢沉静来。
反倒是那无名小调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十来分钟,于从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柏浔扭头便能看到他安静的侧脸,同样也没错过他脸上的疲惫痕迹。
两人此时靠的极近,柏浔原有的一点困意在于从越平稳的呼吸声中愈发浓重。
床头的灯被风声晃得轻轻摇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柏浔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沉沉睡过去,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里,周身环绕着洋甘菊精油令人安心的浅淡香味。
一夜无梦。
他又一次醒来时,房间已经亮了几分,窗帘缝隙透出一条浅金色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把思绪压回胸口,微微转头。
于从越已经醒了,坐在床的另一边。
他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坐在床侧不远处,手里拿着平板,看上去像是在处理文件。
那一瞬间,柏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点酸,也有点说不出口的复杂。
柏浔稍微动了动,于从越的视线立刻移了过来。
“醒了?”他放下平板,声音比昨晚稳定许多,“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柏浔轻声回答,“就是有点累。”
“再休息一天,你还没好全。”
柏浔点点头,正要说话,门被轻轻敲响。
Tracy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她看到两人都醒着,明显松了口气,
“状态看着不错。”她说着把早餐放到床头柜,“医生说今天下午会再来一次,应该能把针拔了。你这几天好好躺着。”
柏浔轻声道:“辛苦你了。”
“辛苦的是可不是我。”Tracy叹了一句,“有的人这几天恨不得能替你挂瓶。”
柏浔抬眼,却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略低下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Tracy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把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递给于从越:“这几份是要签名的,我把十点的会议往后移了半小时,你们先吃点东西,这是我家那位炖的汤,味道还不错。”
她说完便退了出去。
于从越打开保温桶,淡淡的中药材味闻着像四物老鸭汤,舀了一勺汤吹去热气递给柏浔。
“温度刚好,先试一点。”
柏浔伸手去接,却因为全身没力气,握着勺子的手止不住颤抖,汤险些洒在床上。他愣了很短一瞬,就被于从越自然地接回去。
“我来。”于从越抽了张纸垫在他的下巴,“别勉强。”
柏浔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坚持。汤入口时很暖,胃也跟着松了下来,一口一口吃得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