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一天,两人竟是都忍不下去了。
伍英识头也不回大步离去,陶融看了看应万初,却一个字都没说,叹了口气,转身追着伍英识而去。
余晖散尽已久,天彻底黑了。
应万初租赁的那处宅子,离县衙不过三里,赶在宵禁之前,他浑身疲惫地走进了家门。
一日一夜,这里已大变模样,老仆秦伯和楚妈妈将里外打扫得一尘不染,还专门出去寻了两盆模样不错的风雨兰。见他回家,秦伯忙迎上去,将大门落锁,赶上来道:“公子这么晚才回来,想是公务太忙了?楚妈怕你饿,备了消夜,可去用一些?我烧了热水了呢。”
应万初淡淡一笑,“太好了。”
秦伯见他十分疲惫的样子,不敢多啰嗦,忙叫了楚妈妈把消夜送来。
楚妈妈也不过四五十岁,温和慈爱,自幼在他身边照顾,二人情如母子。看着他喝一碗羹,楚妈妈便轻轻笑说:“公子,你还别说,这里虽然小了些,收拾出来也挺像样子的,你放心,处处都检查过了,你房里的床板,窗户纸,都换了新的,今晚安心睡下吧。”
昨夜事事来不及准备,应万初在椅子上凑合了一夜,今晚倒是都妥了,可惜命案毫无头绪,他静不下心来。
喝完了羹汤,他朝楚妈妈温声道:“天色不早,你们先歇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楚妈妈知他性子,便也不相劝,只道:“晚上天寒,我给公子书房放了件外衣,记得披上,别着凉了。”
“知道了。”
月明如昼,双雁巷临近的住户在惴惴不安中陆续熄灭了烛火。
伍英识穿梭坊间,待走到昨夜起火的院子,一丝云雾笼住了月亮,天际变幻,地上的影子朦胧起来,他从倒了大半的破败土墙上翻进去,落地瞬间,一脚踩中了什么东西。
借着月色摸起来一看,是个烧得只剩了蒂的火折子。
他心下微沉。
更夫上报火情时说这里久无人住,两间房子的屋顶聊胜于无,墙也东倒西歪,是个流浪乞丐们都不会选来偷宿的地方,这火折子从哪里来?
难道……
正在思索,耳边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立时警觉,回身喝道:
“什么人?!”
来人从院墙缺口处施施然迈步进来,手提一柄极小竹骨灯笼,微弱的烛光从洒金纸身透出,映出一张半明半暗的脸。
“已到亥时,伍县丞犯宵禁了。”应万初轻声说。
伍英识诧异地看着他,看着他面上淡漠的神情,一时间有点啼笑皆非。
“我从横雁坊穿小巷走来,没经过街市,不算犯禁,”他答,语气颇没大没小,“你呢?”
应万初缓步走近,在灯光月色交映之下,面容清隽得就如他们头顶上重新清澈起来的皓月。
“我是县事,”应万初看着他,“最大的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