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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3页）

「建安十六年，大军到西北征讨马超，太子留守邺城为监国，我当时跟随大军西征。内心有所怀恋，于是写了这篇《离思赋》。

在美好的初秋七月，朝廷派出大军西讨马超。我当时抱病随军出征，身在战车内心闷闷不乐。想到战争正处在紧张阶段，怎能因内心伤感而无缘由地告假离阵。想到我那慈爱父亲的高大至深之恩，要是让我献出生命也毫不犹豫。因此要奋力效命在疆场，不能因伤悲而躲避死亡，希望我的父亲注意保养身体，为了国家社稷而身体安康。游鱼为河水之深而高兴，飞鸟因树木高大茂盛而来栖。」

大军离去后，留守的五官中郎将曹丕彷佛是要与弟弟一争高下，写下《感离赋》：

「建安十六年，上西征，余居守，老母诸弟皆从，不胜思慕，乃作赋曰：

秋风动兮天气凉，居常不快兮中心伤。出北园兮彷徨，望众墓兮成行。柯条憯兮无色，绿草变兮萎黄。感微霜兮零落，随风雨兮飞扬。日薄暮兮无悰，思不衰兮愈多。招延伫兮良从，忽蜘蹰兮忘家。」

不离曹丕左右的司马懿，就揣测赋中含意：

「建安十六年秋七月，父亲西征马超、韩遂。母亲卞氏及弟弟们都跟随而去。而我则独留邺城守家。子桓在这时写下了这首《感离赋》。

正是『秋风动兮天气凉』，心情相当不愉快。独自走出北园后，满目萧索，意绪迷茫。只见前面的原野上坟茔累累成行，树枝在风中瑟瑟颤动，原本葱绿的野草也变得一片萎黄。秋风中，甚至感到了一些纷纷漠漠的霜雪在空中飘扬。西边的夕一阳一正在消隐，头脑中的纷乱思绪却越来越多，理不清头绪。身边的忠实的随从在向我招手，该回去了。徘徊良久竟忘记了回家。」

路过雒阳的时候，大才子曹植有感而发，写下《雒阳赋》：

「夫洛畔筑城，凌然雄踞中原；洛北雒阳，光武火焰冲天。遥指官渡之地，千岁烽烟；近察邙洛之间，风云百年。白马寺里华严，温和清秀罗汉；有伽蓝执戟杆，胜韦驮金刚胆。盖非人间而在人间，正气者也！乃白马负经伴腾兰，传道也矣！

西眺昆仑，苍翠关中秦川；东傍嵩山，巉岩缭绕云岚；北靠太行，紧扼黄河天险；南望伏牛，疑似歌吟屈原。九朝之都，拱戴河山，兵家之地，倭寇丧胆。居九州岛之中心，铸中华之璀璨。春至燕来，夏临蜂欢，秋去满仓，冬松昂然。民风醇厚，经年若兰；文化如蕙，渊薮之源。夏始为都，经久悠远；钟灵毓秀，精英墨翰。儒佛道家，灿若星汉。

仰韶王湾，国家重点；孙旗矬李，石器陶环；东马桥北，酒器房垣；苏羊唐坡，网坠石片；禄地土门，陶缸口罐；邵窑墁头，纺轮斧铲；灰嘴卦沟，炭谷石镰。光武陵三汉冢，多少烟云风雨，依旧怡然笑看。汉魏故城仍在，阅遍笙歌曼舞，怀思国魂灿烂。龙门石窟，惊炸寰宇震颤；水泉石窟，雕刻面容丰满。周公庙前，花草四季娇艳；上清宫里，松柏葳蕤参天。诗史杜子美，秋风茅屋还吶喊；诗圣白乐天，长恨歌里空遗憾；杰出范仲淹，忧于天下人之先。壮哉！炎黄之魂，雒阳遍览；美哉！九州岛历史，古城璀璨。

时维丙戌，月在闰七，满腹胸臆歌古城，怎奈无才有所及，皮毛附会唱一曲，但请高士指迷离。若得蒙教，愚顽幸极矣！」

曹操拿过儿子这篇大作，要他谈谈赋中所说：

「黄初三年，我去京师朝拜天子，回来时渡过洛水。传说洛水神灵的名字叫做伏妃（伏羲的小女儿，玩耍时淹死在洛水，死后被封为洛水之神）。于是就模仿宋玉将楚王遇见神女的故事写成《神女赋》，我也将这段经历写了下来，是这样的：

我从京城返回东方的封邑（鄄城）。翻过伊厥山，越过缳辕山，经过通谷，登上了景山。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车马都很疲乏了。于是在铺满香草的河岸上停下车，让马儿自由自在地在芝草田里吃草歇息。我在树林中安然悠闲地走着，放眼欣赏洛水美丽的景色。忽然，感到心神受到震撼，思绪飘到了远方。猛一抬头，看到一幅奇异景象：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正在山崖之旁。于是忙拉住随从问道：“你看到那个女子了吗？她是谁啊？真是太美了！”随从回答：“臣听说洛水的神灵叫做伏妃，那么，君王见到的莫非是她么？她相貌如何？臣很想听听。”

我说：『她长得…体态轻盈柔美象受惊后翩翩飞起的鸿雁，身体健美柔曲象腾空嬉戏的游龙；容颜鲜明光彩象秋天盛开的**，青春华美繁盛如春天茂密的青松；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远远望去，明亮洁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观看，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丰满苗条恰到好处，高矮胖瘦符合美感；肩部美丽象是削成一样，腰部苗条如一束纤细的白绢；脖颈细长，下颚美丽，白嫩的肌肤微微显露；不施香水，不敷脂粉；浓密如云的发髻高高耸立，修长的细眉微微弯曲；在明亮的丹唇里洁白的牙齿鲜明呈现；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两只美丽的酒窝儿隐现在脸颊；她姿态奇美，明艳高雅，仪容安静，体态娴淑；情态柔顺宽和妩媚，用语言难以形容；穿着奇特人间罕见，骨骼相貌象画中的仙女；她披着鲜丽明凈的绫罗做的衣服，戴着雕刻华美的美玉做的耳环；黄金和翠玉做为配挂的首饰，点缀的稀世明珠照亮了美丽的容颜；她踏着绣着精美花纹的鞋子，拖着雾一样轻薄的纱裙，隐隐散发出幽幽兰香，在山边缓步徘徊；偶尔纵身跳跃，一边散步一边嬉戏；左面有彩旗靠在身边，右面有桂枝遮蔽阴凉；她正卷起衣袖将洁白细腻的臂腕探到洛水之中，采摘湍急河水中的黑色灵芝。”

我深深地爱慕上了她的贤淑和美丽，心情振**，闷闷不乐。苦于没有好的媒人去传达爱慕之情，就用脉脉含情的眼光表达我的爱意，希望真挚的情感能先于别人向她表达，于是解下腰间的玉佩赠与她，表示要与她相约。她真是太完美了，不仅懂得礼仪而且通晓诗歌，她举起美玉与我应答，指着深深的潭水约定会面的日期。我心里充满真诚的依恋，惟恐美丽的神灵在欺骗；传说曾经有两位神女在汉水边赠白玉给郑交甫以定终身，却背弃信言顷刻不见了，于是我惆怅犹豫将信将疑，收敛了满心欢喜，镇定情绪，告戒自己要严守男女之间的礼仪来约束控制自己。

于是洛神受到了感动，低回徘徊，五彩神光忽隐忽现忽明忽暗，耸起轻灵的身躯象仙鹤一样欲飞还留。她徘徊于香气浓郁的生满椒兰的小路上，流连在散发着幽幽花香的杜衡丛中，怅然长吟抒发长久的思慕，声音悲哀凄厉持久不息。不久众多的神灵呼朋唤友会聚过来，有的在清澈的河水中嬉戏，有的在洛神常游的沙洲上翱翔，有的在河底采摘明珠，有的在岸边拾取美丽的羽毛。洛神由湘水的娥皇、女英跟随着，由水边漫游的汉水女神陪伴着，哀叹匏瓜星的孤零无匹，同情牵牛星的寂寞独居。她举起手臂用修长的衣袖遮蔽阳光扬首眺望，轻薄的上衣在阵阵清风中随风飘动。她行动轻盈象飞鸟一样，飘逸若神深不可测；在水波上细步行走，脚下生起蒙蒙水雾；行踪不定，喜忧不明；进退难料，欲去还留，眼波柔情流动，目光神采飞扬，爱情的喜悦润泽着美丽的面容；好象有许多话含在口中，气息中散发着幽幽兰香；她花容月貌羞涩柔美，深深地吸引着我而不知身在何处。

这时风神将风停下，水神让江波不再起伏，司阴阳神敲响了天鼓，女娲唱起了清亮的歌声；文鱼腾跃簇拥车乘，玉制鸾铃叮咚作响；六条龙齐头并进，载着云车缓缓而行；鲸鲵争相跳跃夹护车驾，水鸟穿梭飞翔殷勤护卫；于是洛神越过水中的岛屿，翻过南面的山岗，回转白皙的颈项，用清秀美丽的眉目看着我，启动朱唇，缓缓陈述无奈分离的大节纲常，痛恨人与神的境遇难同，苦怨青春爱情不遂人意，举起罗袖擦拭眼泪，而泪水不禁滚滚而下沾湿了衣裳；伤心美好的聚会将永远断绝，哀怨从此别离会天各一方。没有表示爱情的信物可以相赠，就将江南的名贵玉环送给我，“虽然隐居在天界，我会时常思念君王……”还没说完，忽然行迹隐去，神光消遁，我怅然若失。

于是我翻山越岭，上下追踪，寻找洛神遗留的足迹。洛神已去，情景犹在，四下寻找，凭添惆怅。我盼望洛神的影踪重新出现，于是驾起小船逆水而上，在长江之上任意漂泊不知回返，思念绵绵不绝，更增加思慕之情。夜晚，心神不安难以入睡，厚厚的晶霜沾满衣裳，直到天光大亮。无奈，命令仆夫起驾，继续我的归程。我揽住缰绳举起马鞭，在原地盘桓，久久不能离去。」

听完不禁抚掌而笑，赞叹自己儿子的文彩，诸将与谋士也齐声恭贺曹操，脸上充满身为父亲的骄傲的表情。

这时司马懿与张春华的第二个儿子出世，喜出望外之余，取名为昭，与长子司马师合起来就是『师昭』，隐然就是向隐居的老师胡昭致敬。

八月，曹操率领大军来到关中，两边隔着潼关布阵扎营。马超当然也不是乖乖等着曹操来打自己一伙人，这时找上刘雄鸣，打算让他也一起对付曹操。这人是何方神圣，为何会认为有应对曹操攻击的能力？刘雄鸣，蓝田人。年轻时以采药打猎为生，常居覆车山下，每天出入云雾之中，从不迷路，人们传说他可以兴云吐雾。从前李傕、郭汜在长安专政时，就有不少人前去归附他。就是这个传闻，让马超以为他有神通力，甚至以为他一人就能抵挡千军万马。

没想到马超来招揽他时，坚持不肯，被马超率兵打败，逃跑去潼关外投靠曹军。曹操知道他来了，拉着手说：「我进关中时，梦得一神人，这神人就是你吧？」于是以礼相待，任他为将军，让他回去覆车山招揽散落的部属。

回去之后再次出乎意料，非但没有把部属说动，相反的部属逼着他一起反曹。情势所迫之下又聚众数千人，扼守武关道口。这下把曹操气的不行，派出夏侯渊前去讨伐，当然大获全胜，刘雄鸣被逼的南奔汉中。两边都没了刘神人，该是实力比拼对阵的时候，面对曹操的大军，关中诸将显然是落居下风的局势。

先出手的是曹操，表面上对潼关内的马超众人施加压力，暗中派遣徐晃、朱灵率领步、骑兵四千人渡过黄河，到潼关北面一百里处的蒲阪渡口，转进到黄河以西扎营做准备。

下个月是闰八月，曹军从潼关向北渡过黄河。下令让部队先行过河，曹操自己单独与虎贲武士一百余人留在黄河南岸断后。知道曹操断后消息的马超，率领步、骑兵一万余人前来劫杀，想要趁曹军渡河没有反击能力的时候予以重击。顿时箭如雨下，丝毫不为所动的曹操安坐在折凳。见到情况紧急的贴身侍卫许褚，赶紧说：「贼兵多，现在我们的部队已经过河，您也该走了。」

赶紧扶曹操上船后，面对关中部队势不可挡，剩下的部队争先恐后的抢上船，支撑不住重量的船只眼看就要沉没，许褚立马斩杀企图攀船的人。突然间操船的人遭到流箭射中，当场死亡，许褚见状赶紧左手举起马鞍当做盾牌，为曹操抵挡满天的乱箭，再用右手持篙撑船前进。正当紧急的时候，有人将曹军的牛马放出引诱关中兵卒，马超军瞬间大乱，纷纷去抢牛马当做战利品，趁此混乱，曹操才得以利用这个机会渡过黄河。

这人是谁，胆敢擅自决定放出牛马？原来是典军校尉丁斐，字文侯，沛国谯人。曹操起兵时到故乡陈留招兵买马，就在此时前去投奔。因为是同乡人，比起众人特别的宽容对待，他有个毛病就是特别贪财，屡次次触犯法律，许多人报告请求治他贪赃罪，即使如此曹操事后还是选择原谅宽恕。

建安元年，向西迎回天子到许都，让他担任统领总管皇宫内外兵马的典军校尉，这职位曹操当年也担任过，对他的期望可想而知。后来每次提的建议，大多会被接纳。

见到众将知道自己顺利渡河平安无事，开心的流泪的样子，曹操就说：「今天如果不是丁斐，差点就被马超这些小贼给困住。」安然度过危险之后，曹军从徐晃、朱灵把守的蒲阪口渡过西河，沿河用车辆与树木，修作有顶盖的通道向南推进，用意就是防备关中诸将再发动箭雨攻势。从攻方渐渐被曹军逼为防守的马超等人，退回防守渭水流入黄河的渭口。得知情况的曹操，下令多设疑兵，让他们认为自己扎营修整，派人暗夜里用船装载士兵进入渭水修造浮桥，分兵到渭水南岸修筑营垒，企图在没有遭到发觉前建立营地。

九月，掌握渭口后曹操下令全军渡过渭水在渭南扎营。就算如此，看准曹军长途跋涉而来，安营扎寨未稳的情况，马超派出小股西凉军袭击，造成曹军兵力损失惨重。苦于为保存实力防备马超连连偷袭的曹操，命令将士利用渭河沙土修筑营寨大墙，由于当地沙土过于粗糙，不适合筑墙，即使建成后也屡屡倒塌，无法筑成高大寨墙以防范箭矢攻击，为此苦恼的曹操忧心如焚。

正当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位当地的隐士在营门外表示求见，献上了曹操苦思不得的良策：「连日来渭水一带阴云密布，夜间必刮北风，倘若北风一起定会天寒地冻。当风起之后，令士兵运土泼水到天亮，天明时一座坚固的冰土城就会建成。」听完后拍手叫好的曹操，下令依计而行，马上让士兵运土泼水，仅一夜之间一座白色的『冰城』营寨果然筑成，不仅稳定军心，更鼓舞屡受袭击后下滑的士气。

第二天屡次攻击得手食髓知味的马超，又率兵前来攻打曹军营寨，正当打算开始骚扰攻击的时候，突然看到『冰城』耸立在眼前，大为震惊。心想这一夜筑成的，应该不难打破，没想到冰城险峻光滑，不仅久攻不下，静候在『冰城』内的曹军伺机冲出营寨，造成西凉军损失相当严重，不得已只好下令撤军的马超，感觉到部队的士气开始低落、军心不稳。

屡遭失败的马超等人前往挑战，在曹操不许应战的命令下，使得关中诸将无计可施。为了求和只好一再派出使者请求割让土地，更允诺送儿子充当人质。平定河北后转任太中大夫的贾诩，在这次的随军阵容中，此时站出来建议：可以两手准备，一方面假意应允，麻痹马超等人；另一方面则积极准备，看准时机予以歼灭。曹操问有何破敌良策？想了想说：「离间他们。」了解他意图的曹操，没有任何迟疑：「我明白了。」决定采用后，命人备好笔墨写信给关中诸将的某人。

写给谁呢？韩遂。与曹操本来是老朋友，请求与他相见。这两人怎么会有交情呢？要谈到当年曹操被郡里荐举孝廉，照规定必须要年满四十才符合资格，由于老爸曹嵩是位列九卿的大司农，郡太守为了讨好曹家，私底下收的好处也没少过，就不顾规定举荐。由于各郡都可以举荐，同年金城郡的孝廉就是韩遂的父亲，想当然年纪大了一截，即使后来曹操任雒阳北部尉还是年轻的多，当时韩遂应该跟着父亲上雒阳。韩遂的父亲从京城回来后，在金城做个普通的官，如果在雒阳那可就丝毫不起眼，在金城可就不同，韩家晋升为名门望族，韩遂刚开始的仕途也很顺利，两人之间的交情就是由此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