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心理医生陈明远的调查迅速展开。小张带回来的初步信息显示,陈明远,四十二岁,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自己开办“心晴港湾”咨询室已有八年,业内风评尚可,没有不良记录。咨询室位于市中心一栋安静的写字楼里。
“查了他的日程记录和初步问询,案发当晚,陈明远声称自己在咨询室整理病例档案,直到深夜十一点左右才离开。有大厦电梯监控和停车场出口监控可以部分佐证,但咨询室内部没有监控,无法完全确认他中途是否离开过。”小张汇报道。
司编年看着记录本上的信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也就是说,他有作案时间窗口。”
“是的,司队。从咨询室开车到案发的废弃工厂,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如果他十点左右离开,完全来得及在十点至十二点这个死亡时间区间内到达现场。”
“他和苏晓雯的咨询内容,能获取吗?”蔺才离在一旁问道,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走廊尽头的短暂波动从未发生。
“很难。”小张摇头,“心理咨询有严格的保密协议,除非有确凿证据表明与重大刑事案件直接相关,否则很难强制调阅。陈明远也以保护患者隐私为由,拒绝透露具体咨询内容,只承认苏晓雯确实因创作焦虑和轻微抑郁倾向在接受治疗。”
“创作焦虑……”蔺才离若有所思,“这或许就是凶手选择她的触发点。一个创造‘虚幻’的人,在凶手看来,可能需要被‘修正’或‘重塑’。”
“申请对陈明远的背景进行深度挖掘,包括他的财务状况、人际关系、尤其是他过去八年的行踪轨迹,是否与邻市有过交集。同时,申请调取他名下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数据,以及手机基站的定位信息,进行交叉比对。”司编年下令,思路清晰。陈明远的嫌疑在上升,但目前所有一切都只是基于时间和职业的间接关联。
“明白!”
队员们领命而去。司编年看向蔺才离,发现他又回到了白板前,正在将陈明远的照片和信息贴上去,与苏晓雯的照片之间连上一条线,并在旁边标注了“潜在触发点:创作焦虑心理干预”。
“你觉得是他吗?”司编年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直觉上,不像。”蔺才离没有回头,目光停留在陈明远的照片上,“他的背景太‘干净’了,符合一个标准的中产阶级专业人士画像。而‘剥茧’的凶手,侧写显示其内心极度扭曲且自信,通常会有更复杂的成长轨迹或心理创伤。陈明远看起来……太正常了。”
“但直觉不能作为证据。他有渠道接触药物吗?”
“丙泊酚衍生物是严格管制的麻醉药。私人心理咨询室通常没有资质储备。他或许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渠道,或者……”蔺才离顿了顿,“他只是凶手利用的一个跳板,一个筛选和观察目标的工具。”
这个想法让司编年心头一凛。如果凶手是通过心理医生的记录来挑选符合他“标准”的受害者,那意味着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其狡猾且善于利用资源的对手。
“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苏晓雯在心理咨询期间的状态和变化。”司编年沉吟道,“或许可以从她身边的人入手。”
就在这时,负责排查苏晓雯社会关系的另一组队员带来了新的进展。他们在苏晓雯的公寓里找到了一本私人日记。
“司队,蔺顾问,这是苏晓雯的日记。最后一篇写于案发前两天。”
司编年和蔺才离立刻接过日记本。日记本是很普通的硬壳本,但里面的内容却让两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前面的日记大多记录着苏晓雯在创作上的瓶颈、对未来的迷茫、以及一些日常琐事。但最近一个月的日记,画风开始突变。
【……今天和陈医生聊了很久,他说我的内心世界太混乱,需要梳理。他提到了一种“净化”的概念,说只有摒弃多余的杂念,才能让真正的艺术浮现。我好像……有点懂了。】
【……睡不着。脑子里有很多奇怪的画面。陈医生说这是突破的前兆。他说我有一个独特的灵魂,只是被尘埃覆盖了。】
【……他说我是特别的,是“被选中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很……不安,又有点莫名的兴奋。他说下次咨询,会带我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
日记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
“被选中的”、“净化”、“更深层次的探索”……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散发出浓烈的不祥气息。
“心理暗示和精神控制。”蔺才离的声音冷了下来,“陈明远很可能在对苏晓雯进行有目的的引导,让她进入一种易于被操控的心理状态。他即使不是直接凶手,也绝对是关键一环。”
“立刻申请对陈明远的正式传唤,以及对他的住所和咨询室的搜查令!”司编年当机立断。日记的内容已经构成了重大嫌疑,足以打破心理咨询的保密壁垒。
指令迅速下达,整个刑侦支队如同精密的齿轮,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搜查令申请还在走流程的时候,技术队那边传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