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明知道自己打的机锋被陈诗安听了进去,但她不想改变,他也没办法,只能嘆气。
陈诗安走出佛堂:“陆柒,真的要跟我一起去拣金吗?”
觉明不语,只是在前边引路。
但陈诗安也没想著要觉明的答案:“他应该开始拣金了吧。”
而这次拣金之行,陈诗安跟他的关係是……合作。
一边自言自语,陈诗安和觉明来到了那诡异丝线的源头处:瘞发塔。
觉明大师乾枯的手掌微微颤抖,打开瘞发塔下供奉坛的暗格。
“嗯?”
觉明跟陈诗安都愣了下。
暗格之中,是一小缕被柔韧丝线小心束好的黑色毛髮,流转著温润光泽。
但此刻本该纯澈的六祖落髮却被一层极其细密、阴冷污浊的暗红丝线纠缠包裹著,如同被毒蛛网住的金丝。
不过两人的注意力並未在此多停留。
“儺面?”
陈诗安看著那个造型古朴诡异、色彩驳杂的木质儺面。
面具的眼眶深陷,嘴角咧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涂抹著红、蓝、白、金等多种已然斑驳褪色的顏料,透著一种深入骨髓的原始野性和空洞感。
觉明大师声音带著浓浓的惊疑和沉重:“老衲从未在塔下见过!它何时被放入?又是何人所为?”
陈诗安:“也许,正是这莫名出现的儺面,引来了那痋蛊之术对落髮的侵蚀?”
陆柒在离开光孝寺以后,曾跟她提过一嘴,那侵蚀落髮的东西,很可能是痋蛊。
当陈诗安的手无意间掠过儺面时,一股极强烈的感应猛地衝击了她的心神。
她“看”到了缠绕在落髮上的暗红污秽丝线骤然狂舞。
它们並非简单的侵蚀者,其核心本源,竟是一丝丝粘稠、冰冷、夹杂著血腥气味的碎片。
这些碎片充斥著疯狂的嘶吼、模糊的舞影、以及被遗忘和被残忍献祭的无尽痛苦。
“怨念。”
陈诗安说出了这些碎片的性质,它们是因被遗弃而聚合起来的怨念,此时不知为何附著在了六祖落髮的痋蛊之中。
隨著陈诗安深入探索,她发现:这些狂暴的怨念碎片此刻正发出一种强烈到几乎撕裂魂灵的本能渴望。
它们正在疯狂地挣扎著,要脱离落髮那强大的佛力禁錮,回归那空洞的儺面之中。
这丝线的本质是依附於古老儺神的怨念聚合体。
它们被强行从儺面中剥离了。
陈诗安指尖感受著儺面冰凉的木质纹理和其上深深的刻痕:“觉明大师,您看这形制……像不像粤北儺俗古传至今的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