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初夏,白恕却感觉自己好似被扔进了冰窖。手脚冰冷麻木,他试探动了动手指,长时间的束缚让血液无法畅快流通,只带来一丝微弱的针刺感。
太冷了。
他忍不住向温热的躯体靠拢,哪怕这个身体的主人实际上是他眼下凄惨境况的罪魁祸首。
全身都叫嚣着痛,喉咙间像含了刀片,脑袋更是宛如罩在一层毛玻璃中,思维混沌,感官变得迟钝而不真切,感应什么都朦朦胧胧。
四肢酸软无力,只能松垮地任由男人抱起他,胳膊挂在脖颈后环住,这种三岁后就没有过的抱小孩的姿势,让白恕倍感丢人抬不起头。他无助地抓了抓男人后背,换来对方警告性“啪”地一巴掌。
“别乱动。”
butcher一巴掌下去,怀里的小崽子终于老实点,两条腿也不乱蹬了。
到卫生间路程也就二十来步,butcher腿长迈得步子大,没有几秒就到门口,中途白恕干咳好几次,每一次胸腔震动都牵连着五脏六腑也拧着疼,butcher也明显感受到怀里小孩的闷闷不乐,没再多折腾。
既然人醒了,上个厕所也不至于手把手跟着。butcher只是等他处理好,回身去拿了条干净毛巾,往对方肩膀一搭,连人带东西一并推进了浴室。
一体化的淋浴间里,白瓷浴缸明显也是后加装的,还没等白恕的拒绝说出口,butcher已经熟练地把人扒个光溜溜,强塞进浴缸里。
开关一拧,温水兜头浇透了小猫咪。
“出、出去!”
热气蒸腾而上,白恕下意识捂着胸口,声音因羞恼而颤抖,白皙脸上也渲染出几分绮丽的红晕。
butcher好整以暇地环臂抱胸,眉宇舒展,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的赖皮表情。他懒懒抬了抬眼皮,视线在那挂着水珠的雪白皮肤上扫过,嗤笑道:“都白看好几天了,现在才害羞,晚了点吧?”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刀:“就你这干瘪的身材,离能看还有段距离。”
气得白恕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惜,毫无威慑力。
当然,要说他一点都没看上眼,也不尽然。
扪心自问,刨除性别不谈,矫情鬼大少爷那脸跟小腰是真的可以,现在躲在水雾下看不清晰,可前五天的生理需求,吃喝拉撒洗全是他一手包办,他对这小朋友的全身尺寸的掌握程度,恐怕比人家家里那位顶级的私人裁缝还要精准。
butcher不是没感觉。相反他是个重欲重瘾的好战分子,血液常常在血管中沸腾,精力充沛到可以在枪林弹雨中酣战三天三夜,第四天提着任务目标的头颅完成收尾工作,再刮刮胡子冲个澡修整一下个人形象,该交任务交任务,该规划规划,该健身健身。
他时常怀疑,那个给他下单的傻缺雇主,是不是对他这个亡命徒的职业操守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么个漂亮宝贝,尤其还处于发育迟缓、性别没有展露出锐利曲线的年纪,以一种绝对弱势的姿态送到个血性方刚的大男人面前……还指望最后能让人毫发无损,仅仅受点“小挫折”地回去?
相信一个游走在黑灰地带的通缉犯,考验一头饿狼的自制力?
假设他真是个男女不忌的混蛋败类,他绝对会咧嘴吐露出尖牙大笑,咬定这是一种新型的挑衅方式,然后作为对对方的回应,雇佣金照单全收,背地里翻脸不认人,不再陪着雇主演戏拍拍假视频,而是捏碎这个小鬼的尊严自信,把人磋磨到痴傻,里里外外睡够本,事后再扔回他们面前,挑出他们的文字漏洞——人活着没毁容没缺胳膊断腿,挫折磨难又有多小才算小?精神受辱当初可没说算在里面,这都是突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