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回去吧!”
在沈琳心疼又欣慰的注视下,回到旅馆的沈磊最后说出了沈琳他们最想听到的。
“你想好了?”贺晨笑道。
“想好了!”沈磊感叹:“餐风饮露,那是仙人,我沈磊只是一个凡人。。。
贺晨缩在山道旁的石堆后,浑身湿冷,手指僵硬地攥着手机,屏幕早已熄灭。他不敢再点开??电量只剩7%。风从山谷里钻出来,像刀子一样刮过耳廓,他牙关打颤,意识开始模糊。脑子里反复回响的是丁香换上那身白衣时的模样:月光落在她眉心,袖口垂落如雪,整个人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孤仙。可现在,他自己却像个被遗弃在荒野的流浪狗。
“我……我只是想让她看看,我也能懂这种意境。”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远处传来脚步声,极轻,却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贺晨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两道人影正沿着山路缓缓下行,一前一后,步伐稳健。月光被云层遮了又放,忽明忽暗间,他看清了走在前面那人??沈磊,一身青灰道袍,手里提着盏纸灯笼,火光摇曳,映出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跟在他身后半步的,正是丁香。
她依旧穿着那身小龙女的衣裳,长发披散,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比往常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倦,又像是醒。
“找到了。”沈磊轻声道,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捡回一只走丢的猫。
丁香没说话,只是快走两步,蹲下来看着贺晨。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冰凉。“发烧了。”她说。
贺晨张了张嘴,想笑一下表示没事,结果只咳出一口白气。“我没……没那么脆弱。”
“是吗?”丁香收回手,站起身,“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扮演现代版杨过,在断肠崖等姑姑归来?”
贺晨怔住。
沈磊笑着摇头:“你这角色选得不对。杨过至少有雕陪着,你呢?连个信号都没有。”
“我不是……”贺晨挣扎着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坐回去,“我不是为了演什么!我是想……想试试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到底是什么感觉。你说山下生活纯粹,那我就来体验一下。结果……”他苦笑,“这才几个小时,我就快扛不住了。”
丁香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你知道昨晚黄亦玫为什么会在那里吗?”
贺晨愣了一下:“不是……她崴脚了吗?”
“是。”丁香点头,“但她是被‘安排’崴脚的。”
“什么意思?”
沈磊接过话:“我用了一点小手段。让她摔那一跤,困在半山腰,吹一夜山风。不是害她,是让她清醒。就像现在对你一样。”
贺晨瞪大眼睛:“你们……合起伙来整我们?”
“不是整。”丁香淡淡道,“是让你明白一件事??你以为你在追求诗意,其实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生存。你穿汉服、讲风雅、谈隐居,可真让你一个人面对黑夜、寒冷、无助的时候,你连求救的声音都不敢大声喊。你怕黑,怕死,怕被人遗忘。那你所谓的‘向往’,不就是一场自我感动的表演吗?”
贺晨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沈磊蹲下来,与他对视:“贺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你提出要远离尘世,我都默许?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个空洞。你想逃,是因为现实太疼。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越是躲,那个洞就越大。到最后,你会变成一个只会靠幻想活着的人。”
“可我……我只是不想变得像他们一样!”贺晨突然激动起来,“你看谢美蓝和何东!虚伪、势利、互相利用!我讨厌那种生活!我宁愿一个人待着!”
“所以你就把自己冻死在这里?”丁香冷笑,“然后让别人半夜冒着风险来找你?你觉得这样很酷?很有骨气?贺晨,这不是清高,这是自私。你只顾自己抒情,却没想过如果真出事了,会牵连多少人?”
贺晨哑然。
风停了一瞬。
远处鸡鸣响起,天边泛起鱼肚白。
沈磊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尘土:“走吧,回去了。今天还有事。”
丁香伸出手:“起来,我扶你。”
贺晨看着那只手,犹豫片刻,终于握住。他借力站起来,膝盖还在发抖,整个人几乎挂在她肩上。三人慢慢往山下走,脚步声踩碎晨露,惊起林中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