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清楚,一个能在一盘散沙中重新聚拢起部落的枭雄,绝不可能是可怜虫。
枭雄,只会是饿狼。
饿狼,会用自己的尖牙,去换别人啃剩的骨头?
荒谬!
朱棣拿起奏报,又看了一遍。
“陛下之神威,竟能令废铁换骏马,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这句话,太刺眼了。
江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功劳,所有的神威,都归于他这位天子。
仿佛他江澈只是一个运气好,捡到了天大便宜的忠犬。
这不像是江澈。
朱棣将奏报轻轻放下。
他没有批复,一个字也没有。
他缓缓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北境的风,仿佛顺着这封奏报,吹进了应天府。
吹进了这戒备森严的紫禁城。
江澈,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你在算计瓦剌人,还是。。。。。。你在算我?
帝王的猜疑一旦生根,便会疯狂滋长。
子时刚过,兵部尚书张鹏被宫里的小太监从热被窝里叫了起来。
没有仪仗,没有官轿。
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地将他抬进了午门。
张鹏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种半夜密召,往往意味着天大的事。
不是边关急报,就是朝中有惊天逆案。
他被引到一处偏殿,朱棣正穿着一身常服,亲自修剪着一盆君子兰的枯叶。
“爱卿来了。”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让张鹏的心又往下沉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