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选人,寧缺毋滥。
忠心不忠心,人品过不过关,看得比本事大小还重。
有能耐没德行的人,弄进来就是给自己埋雷,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这些被初步看中的人,没一个直接进东宫当差。
懂文墨的,先塞进苏家遍布长安的各个铺子、庄子里,一边学著打理庶务,一边也方便苏亶就近盯著。
有手艺的工匠,打发去了城南的庄园。
那地方不光酿烈酒、做香胰子,如今还悄悄开了炉,仿造改良些新式的农具、工具,甚至还有些军械的图纸在琢磨。
至於那些能打能杀的武人,则由常胜亲自带著,分批送到更隱蔽的地界。
先是恢復体能,然后就是反覆的敲打和考验,看看到底是人是鬼,心向著谁。
魏王李泰还在为手下探子莫名其妙失踪的事焦头烂额。
朝堂上,袞袞诸公只觉得太子殿下近来安静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爱折腾了,倒像个储君的样子。
魏徵偶尔被召进宫,也多是和太子討论经义文章,或者苦口婆心地劝他勤於政事,留心朝局。
水面之下那汹涌的暗流,他一时也没察觉。
谁能想到?
就在这天子脚下,皇城根边,一股完完全全属於太子李承乾(李乾)的隱秘力量,正像雨后的春笋,悄没声息,却又憋著一股劲儿,玩命地往上拱。
李乾放下手里的卷宗,抬手按了按眉心。
窗外夜色浓稠,仿佛能听见黑暗里某种力量滋长的动静,沙沙的,带著一股子压不住的劲儿。
这种感觉,刺激。
也悬得很。
刀尖上跳舞,一步都不能错。
“青雀啊青雀,你当真以为你贏定了?”他对著窗外低声自语,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好戏……刚开场呢。”
这盘棋,得慢慢下。
每一步,都得算计清楚,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输不起。
这刚缓过来没几年的大唐,更经不起再来一次玄武门那样的折腾了。
魏府,后院。
几竿青竹在晚风里摇著影子,地上光斑跳动。
魏徵坐在石凳上,手里拿著一卷书,心思却没在书页上。
他望著远处,正是东宫的方向。
近来长安城里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火玉浆”、“琉璃烧”,那些烈酒在勛贵圈子里已经炒到了天价,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还有那什么“玉容皂”、“百露”,引得长安城的贵妇小姐们趋之若鶩。
这些东西的源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苏家。
苏家背后站著谁,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心里都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