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太重了。
他忍著腿上的不適,撑著身子,郑重整理了下衣袍,对著魏徵深深一躬。
“魏公高义,承乾,铭记於心。”
他抬起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恳切:“日后,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老师”二字入耳,魏徵那张万年不变的石刻面容,有那么一剎那,线条柔和了些许。
辅佐两代储君,见惯了人心鬼蜮,能让他点头的人,实在不多。
但他很快敛起那点波动。
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殿下既然叫我一声老师,”
魏徵开口,“有些话,我就必须说透了。”
“您今天迈出的这一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陛下心里怎么想,没人能打包票。”
“魏王那边,早盯著您呢。不会让您有好日子过。往后的日子,您说的每句话,走的每一步,都得掰开了揉碎了算计清楚。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魏徵的声音里透著股冰冷的严峻。
“否则,”
“別说那『万世太平的宏图伟愿。您现在坐著的这个位置,能不能稳当,都是两回事!”
李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郑重地点头。
“老师教诲,学生记下了。”
书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被窗格切得一道道,落在地上。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无言的默契。
也压著一股沉甸甸的危机感。
魏徵的加入,无疑是及时雨。
但李乾心里清楚,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现在最紧要的,是得把自家这东宫给收拾利索。
说出去的话,得立刻变成行动。第一个要动手的目標……
称心。
李乾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那就拿你开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