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想,这小孩脾气真怪。
他们离开了以后,方化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气得发疯。
他推开窗户,点上香烟,脑子里一团乱麻。
现在事态就像一辆高速前进的列车,根本不受控制,就算他挡在前面,也只有可能被碾成碎渣。
他还能怎么办?
队内霸凌、致人自杀这么大的丑闻,一旦闹起来,俱乐部那帮大佬肯定第一个推他出去顶锅。
到时候他方化可就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一口气将烟抽到底,将烟头弹到外面。
紧接着,方化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和手提包,打开保险箱,掏出里面所有的机密文件和现金,直接往手提包里塞。
期间他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打了个电话,只交代自己临时出差,最近都不回去了。
不管纪寻用什么手段,先出去避避风头,看一看未来的舆论走向,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他正收拾着,青训队的那个大块头坦克忽然推门进来,把方化吓了一跳。
坦克鼻青脸肿的,脸上添了不少新伤,在方化面前一直畏畏缩缩,小声说:“方经理,我想请假,我想回家……”
方化看到他那脸上的伤,问:“你又挨揍了?”
坦克深深地低下头:“灰狼前辈最近心情很不好,一直找我练拳。”
“我就想不明白,你这么大的块头都是白长了吗?连灰狼都打不过。”方化说,“你想回家,让你妈看到你这个样子,怎么解释?”
“我妹妹打来电话,说我妈生病了,上次积分赛……我的钱全赌输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先借我点?之前我听你的安排,打了那么多场地下赛,我知道你赚了不少……”
方化一听这也是个要钱鬼,一下急眼了:“连你也来威胁我?”
“不是,不是,我就是借,方经理,我妈这次真的撑不住了,我、我需要钱……”
坦克说话都说不利索。
“谁不需要钱?!你知不知道你没赢下那场比赛,害我输了多少?我不找你算账都是好事了,你还敢来跟我要钱?”
“下一场,下一场我一定赢回来,行吗?”坦克快哭了。
“下一场?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呢?回去看看网上那些评论吧!全世界都在骂你!白银汉的耻辱!往后一进赛场,大家都会想起来,你,代号‘坦克’,就是那个在积分赛中被女人操出箱庭的肥猪!废物!”
方化把刚才受的气一股脑地全发泄在坦克身上,一边骂他,一边把大把大把的现金钞票往手提包里塞。
坦克精神恍惚起来。
他仿佛又看到赛场上观众张牙舞爪,唾沫星子乱飞,海浪一样将他吞没;
看到一条条恶毒的评论铺满了整个电子屏幕上,那些曾经支持他的粉丝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叫嚣着让他“去死”;
他还看到灰狼拽烂了他的队服,把他的头按在马桶里,水淹没了他的耳朵,可他还能听到灰狼不断地骂他“肥猪”、“没用”;
他又听到电话里,他妹妹在无助地哭,身后伴随着母亲剧烈的咳嗽……
这些声音太多太杂,在这一瞬间都涌了上来,巨浪一样冲击着坦克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