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再次沉默下来。
纪寻对此不以为意,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师兄,你这样关心我,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你还像以前一样拿我当师弟。”
老爹看着他,这次没有说难听的话:“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还真能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我会照顾你,就跟照顾闻骁他们一样。这里不算好,也不算太坏,至少能过过安生日子。”
纪寻打开了那罐果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在这短短几秒之间,他竟认真地设想了一下留在地下城的生活。
随后,纪寻笑了一声,反问:“师兄,你觉得我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你想,就能有。只是你过惯了那种光鲜的生活,放不下现在拥有的一切。”
“这点我承认。”纪寻望向茫茫无边的雨幕,轻声自语道,“好不容易才有的今天,不走到最后,又怎么甘心……”
那头三个人已经将所有货物都搬到了仓库里。
胖子累得满头大汗,第一个回到檐下,拽掉雨衣,大喊一声:“开饭!”
餐桌上架起铜炉火锅,鲜肉与青菜摆了满满一桌,雪白的汤底在铜锅里翻滚,滚出白腾腾的热气。
纪寻很久没吃过这么热闹的一顿饭。
胖子饿坏了,一顿胡吃海塞,瘦麻杆坐在他旁边,眼睛偷偷瞄着纪寻,又拿手肘怼了一下,让他注意点形象。
胖子还以为瘦麻杆在提醒他敬纪寻一杯,忙端着杯子站起来,呃呃啊啊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爹一下把他拽回座位:“吃个饭哪有那么多事?吃你自己的。”
纪寻也微笑地说:“别客气。”
胖子这才坐下。
老爹给他夹了两片肉,说:“我看你瘦了不少。”
胖子嘿嘿地说:“以后不能叫‘胖子’了。”
“不就是在厨房当个学徒吗?”老爹说,“现在闻骁也慢慢步入正轨了,你们就回来跟我一起住,不用那么辛苦。”
胖子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不行,厨房的大师傅说要教我做面包的本事,我可不能半途而废。”
老爹说:“你还挺上进。”
胖子得意地仰了仰脑袋:“那是,我都想好了,等我学成以后,再攒一攒钱,也跟大师傅一样开个自己的面包店。”
闻骁顺手给纪寻夹了一筷子菜,又问胖子:“准备开在哪儿?”
“还没想好,最好能跟咱们杂货店挨着,到时候也方便照顾老爹。”胖子一下抱住身旁的老爹,拿胖乎乎的脸蛋在他身上一顿乱蹭,“对不,老爹?”
老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推搡着胖子:“滚滚滚,别把我说得那么老,用得着你们照顾吗?”
瘦麻杆皱了皱眉:“你还想回地下城?”
“对啊,到时候生意肯定很好。”胖子问,“瘦麻杆,你呢?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一起?”
瘦麻杆一听,心里顿时有点不痛快。
闻骁也就算了,怎么在胖子眼里,他还是只配当小跟班?
过了一会儿,他说:“以后能不能也别叫我‘瘦麻杆’了?我都长大了,有名字。”
胖子迟钝地问:“这有什么,不都叫习惯了吗?”
纪寻跟瘦麻杆不太亲近,因此能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好在他这个人太懂得怎么缓和气氛。
“我记得你本名叫‘庞天佐’,对吗?”纪寻问。
庞天佐没想到纪寻竟然知道他的名字,眼里跳出惊喜的光,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