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看着伙伴们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与疑惑,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站起身,猫形态在柔和的光晕中转化为白发青年。他没有走向他们,依旧背靠着你的房门,仿佛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守护的界限。
“大家别那么紧张”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凝固的气氛,但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的确……和你们有点不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最终望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一段遥远而沉重的过往。
“我最初的记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失去了往日的跳脱,“我来自……‘哀丽秘榭’那是一个……只剩下挽歌的地方。”
“哀丽秘榭……”那刻夏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眉头紧锁,脸色更加凝重。
“我在那里……‘成长’,最后见证着它的毁灭。”白厄继续说着,词汇斟酌,“然后,我挣扎着来到了‘奥赫玛’,试图理解我所承载的一切……”他看向那刻夏,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尊敬,“后来,我听闻了您——阿纳克萨戈拉斯老师——的学识,便前往神悟树庭,成为了您的学生,和风堇、遐蝶成了同学。”
他的目光转向万敌,露出一丝真正的、带着暖意的笑容:“我认识了万敌,和他成了好兄弟。”最后,他看向所有人,“我认识了大家,成为了这个集体的一员。这一点,从未改变,也千真万确。”
他顿了顿,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后,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在其他六人的感知中,此刻仿佛有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漩涡在缓慢旋转,散发着无数微弱却截然不同的能量频率。
“我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只是……”白厄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我离开翁法罗斯时,带走的不是一颗火种。”
他蓝色的眼眸中,那抹金色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流转,仿佛映照着内部无尽的燃烧。
“我的身体里,承载着约402604032颗火种。”
“……”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客厅。
遐蝶手中的抱枕滑落在地,她紫色的瞳孔剧烈颤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破碎的低语:“白厄……阁下……您……”
风堇早已泪流满面,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心痛与悲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厄有时会流露出那种深藏的、与她治愈力量截然不同的疲惫。
赛飞儿脸上的精明与戏谑彻底消失,她怔怔地看着白厄,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她一直戏称为“救世小子”的家伙。猫耳无力地垂下。
万敌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他死死盯着白厄,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那三千万份沉重的证明。
阿格莱雅微微仰起头,虽然没有眼泪,但那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深切的哀恸与……一丝了然。她或许早已感知到白厄的不同,却未曾想是这般惨烈的真相。
那刻夏闭上了眼睛,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向追求真理与逻辑的他,此刻面对这远超逻辑范畴的、近乎悲壮的背负,也陷入了无言的震撼。
亿万颗火种。
那是无数个未能延续的世界,无数未能安息的灵魂,三千万首无声的哀歌。它们最后的余烬,全部承载于眼前这个看似开朗阳光的青年身上。
“没关系的,”白厄看着伙伴们脸上无法掩饰的悲伤,反而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挠了挠头,“虽然……它们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我的灵魂,有点吵,也有点疼……但大部分时间,我感觉还好,真的。”
他越是轻描淡写,那份沉重就越发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且,”他的目光再次温柔地投向身后的房门,声音变得轻柔而坚定,“自从来到这里,遇到大家,遇到搭档……灼烧感好像减轻了很多。这里很温暖,温暖到……足以让一些愤怒安眠。”
他重新看向伙伴们,蓝色的眼眸清澈而真诚:“所以,我真的不在意我来自哪里,身上有什么。只要现在这个家还在,大家还在,搭档还在,我就还是那个白厄,你们的同伴,她的……嗯,最佳搭档。”
客厅里依旧沉默,但那沉默不再仅仅是震惊与哀伤,更掺杂了无法撼动的决心与难以言喻的温情。白厄的秘密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揭示出的真相残酷而悲壮,但他选择拥抱现在、守护当下的姿态,却比任何力量都更能凝聚人心。
那刻夏缓缓睁开眼,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沉声开口,不再是质疑,而是确认:“所以,你能与她共鸣,并非偶然。你体内那亿万颗火种所代表的无数可能性与频率,使得你本身就成了一个近乎‘万能’的共鸣器。而她……或许正是能安抚这些火种,甚至……能承载这种共鸣的‘钥匙’。”
谜团似乎解开了一角,却又引向了更深的未知。白厄的过去如同一片悲伤的星骸,而你的存在,仿佛是为这片星骸点亮的唯一灯塔。这个夜晚,因这沉重而伟大的秘密,变得无比漫长。守护这个家,守护白厄,守护你,这个信念在每个人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