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一伙骑电动的飞车队取的钱,对不对?我还知道诈骗得逞之后,钱被分流到几十个不同的银行卡里,案发地不在中州,不过取钱地在中州,对不对?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带头的好像叫什么邦,姓什么梁……靠这手段半年就发家了,弄了一千多万……本来想帮你破破案子,你们不想听,算了……”
“嘎”一个急刹车,帅朗差点儿撞到前座上了。几句话惊得木堂维和方卉婷目瞪口呆,俩人回头,一人挟着帅朗一条胳膊,几乎像挟着嫌疑人一般,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
木堂维和方卉婷一个紧张兮兮,一个惊讶无比,俩人一手拽一只胳膊把帅朗卡在前座俩座位之间。帅朗知道自己料中了,可没料到的是这俩人反应这么强烈,刚看了方卉婷一眼,方卉婷像审嫌疑人一般催道:“看什么看?快说,往下说……”
“我说完了。”帅朗无辜地看了方卉婷一眼,回头瞪着小木,“嗨、嗨,放手,美女揪我可以原谅,你揪着我不放算怎么回事?”
小木这下子才省得失态了,蓦地放开了帅朗,这边又一侧头,方卉婷也放了手,俩人互视了一眼,都一般心思,案发地不在中州、取钱地在中州、钱被分流到几十个不同的银行卡里再加上骑电单车的嫌疑人取走了钱……这些细节就连帅世才也不知道,肯定不是从他父亲那儿知道的,俩人被这突来的消息吓住了,特别是骑电单车嫌疑人取钱一事,只有工作组核心人员才掌握这个不久前排查到的情况,能说出这个来,恐怕是重大知情人无疑了。
两个人又是不约而同回头,眼神严肃、复杂地看着帅朗,帅朗也紧张了,赶紧辩了句:“我说完了啊,就这么几下……别这么看着我呀,多瘆人呀。”
“你要是说不清,信不信我把你当嫌疑人抓回去?”小木威胁了一句。方卉婷倒是客气了几分,很正色地说:“帅朗,这事关系重大,千万别隐瞒。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呀。”帅朗道。
“猜的?”方卉婷提高了声调,疑问、诧异、不相信都有。
“就是猜的……电话诈骗异地取款这是通行手法,躲避追踪方便呗,再说就警察的效率,你也赶不过来呀。”
“那骑电单车呢?猜的?”小木问。
“对呀,干这活儿开着车吧成本太大,费时太久;租车吧容易暴露目标,几个地方同时下手,得有个交通工具。中州最多最方便的是什么,当然是电单车喽,现在送邮包、快递、外卖,不都是电动自行车吗?这些人肯定就是雇的马仔呗,不骑电动开大奔呀?”
“这……”方卉婷给问住了,似乎很有道理,电单车在本省是一个大产业,禁行摩托车后,遍地都是电动自行车,这正是本案为难的地方之一。一思忖,看着帅朗问题又来了:“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梁什么帮,是谁?”
“我也不知道,道听途说这人发家了,好像搞过无线电……你们一查不就知道了,怀疑我呀?可以呀,我这两天正没地方去,你们要有闲工夫,干脆把我带回去再审审。”
帅朗看方卉婷置疑的眼神,心里又有点不悦了,很不客气地来了句,干脆破罐破摔了。
这一破摔,可把小木和方卉婷难住了,总不能专程调解人家父子关系,回头又把人家儿子再拘回去吧。再说,就凭胡扯两句就说人家有嫌疑,这也忒牵强了,小木此时有点后悔不该危言恫吓了,身后坐着的这位明显是个吓不住的主儿。
帅朗倒无所谓,此时在回忆着和桑雅的相处,好像桑雅说过,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真名;好像桑雅也说过,一直在追她的就是这个梁根邦,俩人同道结怨,恐怕不会那么善了;话说爱屋及乌,那就更有恨屋及乌了,要是把梁根邦捅到警察这儿,没准儿……没准儿会有机会再见佳人一面……即便就不为见着面,只要这个仇家进去,那桑雅岂不是更多了几分安全!
思想又陷入那份炽热的思念之中,眼前是娉娉婷婷的玉人、是新浴解衣的玉人、是喁喁缠绵的玉人……帅朗叹着气,其实他很想通过俩警察查查桑雅这个名字,查查她的生活轨迹,可是他绝对不敢。
“帅朗……帅朗……”方卉婷连叫几声,看帅朗发臆症还以为帅朗因为俩人出言不逊生气了,等帅朗回过神来,这才诚恳地说,“你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为什么不能跟我们说说……以前咱们的合作基础应该不错吧?”
“对对……帅朗,说说,刚才对不起啊,我一时情急……你不会介意的,咱们哥们儿不是?”小木也套着近乎。
“早干什么去了,来的路上就告诉你们,我能帮上你们,你们不信,要不何至于这么低三下四求我?那好,想知道没问题,把详细经过告诉我,我告诉你们怎么抓这伙人。”帅朗不以为然道。
“啊?让我们把保密案情告诉你?”小木大跌眼镜了,诧异了句,又看看方卉婷,方卉婷也为难了,这是违反纪律的,自然要踌躇了。帅朗一看俩人不听指挥,掏着口袋,叼了支烟,点上,慢条斯理地看着二人不屑地说:“不说拉倒,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你们没说我都猜到这份上了,你们真觉得我还稀罕听什么诈骗案情。”
将了一军,这么跩,把小木和方卉婷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俩人眼神交流着,半晌方卉婷咬咬牙一摆手,示意小木说话。小木整整警容,故作放松姿态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是外围,知道不了很核心的内容……四月十日,也就是二十天前的晚上,邻省大同市发生了一起诈骗案,嫌疑人冒充公安机关,骗受害人把账面资金划转到指定账户备查,结果资金一到,被嫌疑人分流到几十个不同的账户里,在两个多小时后被提取一空,取款地是中州市不同的四十几个ATM取款机……就这样,诈骗了一百多万,中州提走的有九十六万……”
小木尽量把细节省略,大致说着案情,不时地看着方卉婷,生怕哪里说漏了嘴,说完了盯着帅朗。帅朗抽了口烟,挠着前额笑着问:“没说完吧?你把细节都省略了。”
“细节你就不必知道了。”方卉婷说,“初步查明,这是境外、境内相互勾结的诈骗案,涉案范围很广,大同、中州、厦门等三四个城市同时动的手,你要再问详细情况,那我只能把你带回队里了。”
“吓唬我是吧,你以为我不敢去呀?其实破这个案子也不难,是不是就是不知道嫌疑人是谁?”帅朗说了句白痴的话。
“是啊,知道嫌疑人是谁,我们还费这劲。”小木被气得剜了帅朗一眼,感觉又被他消遣了。帅朗嘿嘿一笑不介意,方卉婷可按捺不住了,质问道:“帅朗,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别浪费我们时间啊,为这案子,我们几个组五一都没休息。”
“你们得有耐心,不能光有好奇心,还有,不能对知情人这个态度……
案情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们的部署,你们相信不?”帅朗道。
“就你……切。”小木严重感觉被消遣了,斥了句。方卉婷摆摆手说:“走走,甭跟他废话,回队里。”
小木一发动车,后头的帅朗自言自语上了,对着两个失去信心和耐心的人白活道:“你们现在的部署有三。第一,追查电话的来源,这个应该是VIOP网络电话吧,否则他们没法通过电话让受害人相信……不过这些端口只要掏钱都能租用到,和短信诈骗一样,根本没法查……”
车刚点火,蓦地又灭了,这一惊一乍搞得小木心里忽上忽下,一听VIOP网络电话这个细节,又看着方卉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他不知道吧,他句句敲要害,说他知道吧,正经问又开始东拉西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