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一边崩溃,一边体内逆冲的紊乱灵息仍是不肯停下,忽然,窗外的一片漆黑中,一缕极淡、极细的红烟在漆黑中悄然浮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着,从极远的地方缓缓飘进来。
下一瞬,那些红烟如细线一般,径直穿过窗棂,无声地渗入桑落的体内。
桑落怔怔地低头看着那红烟缓缓流入自己的胸口,这、这好像是上次帮她挡雷劫的。。。。。。那道红烟?
不出片刻,体内暴走的灵息竟迅速稳定下来,胸口的刺痛也随即消失。
该不会真有大神仙在暗中罩着我吧?”她捂着胸口,整个人从床上慢慢坐直,竟然这么快体内所有的不适感就全然消失了?
这红光两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不能放过线索!她刷地从床上爬起,连外袍都来不及披,脚底像踩了风似的快速走出屋外。想追随着那道红烟找一找源头。
夜色深沉,冰之宫被月光染成一片墨蓝。而那缕极淡的红光,正在黑夜中飘飘悠悠地往山巅深处行去。
她一咬牙,沿着那光追上前去。
那缕光淡得几乎融入夜幕,但每当桑落快跟丢时,它又神奇地亮一丝,像在故意一丝、一寸地将她往冰之宫的深处引。
没走多久,她竟在某个偏僻后门看到红光钻进去。这里好像是宫主所居的玄冰殿后门?桑落腿一软。
红烟没有断,继续沿着殿墙飘,直到落在某扇窗前才消散无形。桑落屏住呼吸,凑到窗边,抬手指尖生出一缕火苗。
窗纸被她烧出一个小洞。桑落凑上去透过那小洞往里望去——下一秒,她整个人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殿内灯火尽灭,宁渊独立在殿中央,宽袖凌乱,黑发披散,整个人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折磨到极致。
他眉眼间那种一贯的冷静与清冽,此刻全被痛苦撕得粉碎。隐隐有黑红色的魔纹在他颈侧浮现,如同噬骨的毒藤。
下一瞬,宁渊猛地捂住耳朵狂吼一声,他的神情痛苦到扭曲。殿内响起阵阵诡异的魔音,仿佛无数嘶吼在他耳边撕咬。
“砰——!!!”一只檀木案被他挥袖掀翻,重重摔在地上炸成木屑。
紧接着“哐当——!!!”寒玉瓶被震落碎裂,碎渣子在地上滚得满殿都是。
殿中发狂的宁渊像一头被痛苦和毒气吞噬前发疯的猛兽,周身魔气骤然暴动,整座玄冰殿都跟着一齐震颤。
桑落死死贴在墙边,整个人都要吓到魂飞魄散了。这。。。。。。这还是那个冰山一般冷静的冰宫主吗??这分明是发狂的大魔头啊!!
宁渊此时像被什么恶鬼附身般痛苦、暴躁、发狂、几近失控,可就在这时,桑落忽然愣住了。
那些丝丝缕缕的奇异红烟,此刻正从宁渊周身不断往外溢散!桑落瞳孔猛地缩紧,这。。。。。。这不就是平息她体内灵息的那种红烟吗?!
她捂住嘴,几乎叫出声来。那些丝丝缕缕的红烟此刻看着不再像救命的光,更像。。。。。。从炼狱里爬出来的致命吐息。
宁渊胸膛剧烈起伏,指尖青筋鼓起,但那刺耳的魔音这时开始渐渐消弭,翻涌的黑红毒息也慢慢平息下来。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深色的眼眸已恢复清冷克制,仿佛刚才的毒发之症从未发生。他胸膛的起伏渐渐平稳下来,可脸色依旧苍白得渗人。只是在他紧抿的薄唇间,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印。
宁渊微微蹙眉,抬手拭去那点血痕,指尖一顿,随即低低叹了口气。今夜体内的魔毒。。。。。。又一次发作了。此次的症状是钻进他脑髓般折磨着他头疼欲裂的刺耳魔音。
魔毒每月都要发作数回,次次的症状皆不同、无法预测。有时只会让他心智混乱,有时则如今夜那般,用疼痛折磨他的躯体。
他捏了捏眉心,疲惫从眼底划过。“嘶——”窗外忽然传来声响。宁渊手指一顿。空气瞬间凝固。下一秒,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寒刃破空:“谁?”
此刻正在窗外偷在偷看的桑落:“。。。。。。完了完了完了!”
她赶紧哆哆嗦嗦地往后挪。结果,脚下一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嗖的一声。一袭黑袍带着压迫感从天而降。宁渊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落在她面前。
桑落浑身一僵,颤抖着抬头,“宫。。。。。。宫主!”声音抖得像筛子。“我、我、我走错路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话音刚落,桑落就开始在心里骂自己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竟然是她?宁渊看着眼前哆哆嗦嗦的桑落,只觉得头疼无比。
他本打算从长计议,循循善诱桑落加紧修炼。甚至还让龚寒暗地里搜罗了许多提升修为的天材地宝,打算择个合适的时机拿去“投其所好”,顺便贿赂她几句,逼着——不,是哄着她早点提升修为,炼成冰璃寒焰,助他解毒。
而今夜他毒发得最凶的时候,竟然被她撞个正着。看她此般模样,估计是被他刚才发狂的样子给吓得不轻。
眼下这境况,确实棘手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