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小人好生招呼著动手,铁布衫尽力充身,把坑里的棺材搬到地上,掀开棺盖,里头还有一具半腐烂的尸体。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这具半腐烂的尸骨以肉眼细察才能发觉的幅度轻微颤抖,似乎隨时都要诈起来。
陆柒嘖了一声:“还有脾气。”
陆柒试著把柏木棺材往背包里收。
【百年柏木棺槨(奇特):柏木属阴,积百年岁月沉淀,蕴养磅礴阴气,只要葬棺之地並非孤阳煞地,装进棺材里头的尸体都有诈起的可能……】
嚯,感情这玩意养尸都不用天时地利人和了,只要把尸体装进里头就行了。
东西到手,陆柒瞅了眼那具半腐烂的尸骨:“还有赠礼呢?”
卖尸棺上青钱转,走马灯里见生平。
画面泛黄,兹拉一声放起了影片。
……
西北大旱第三年,黄土塬裂得能吞人,县衙粮仓囤著官粮,老百姓饿得啃树皮。
县太爷怕饥民抢粮,喊来老书吏“宣法弹压”,驭治愚民。
老书吏揣著磨破边的光万岁时期的胤律例册,往粮囤前一站,它晓得正经律例里“抗粮”跟“谋反”压根挨不著。
但为了交差,老书吏故意把“凡民间田土不均,抗粮不交者,以谋反大逆论”这句话喊得震天响。
一边喊著,老书吏一边用旱菸袋锅子狠敲粮屯的模板,往地里偷照出杀威棒的虚影。
饥民们被嚇得退去,但有个豁出去的后生吼道:“你这律例能顶饿吗?去年我爹就是被胤法逼死的!”
人群骚动,县太爷骂老书吏没镇住事儿,月结时的两斗俸禄少了一半不说,还掺了半斗沙子。
老书吏攥著面袋直哆嗦:“这胤法,咋比沙子还硌牙嘞?”
往后,老书吏因办事不力被衙门辞退,它流落到河西驛道,靠改状子谋生餬口。
西北马帮常为了“放牧越界,佃租不公”跟地主打官司,可正经状子按律歷来写,那不是谁穷谁没理么?
所以,老书吏就偷偷在状子里帮人改条文。
有天,一个牧民的羊被地主牵走,牧民跟地主理论呢,反倒被扣上了“越界放牧罚三头羊”的大罪名,这事儿是辩不清白的。
因为这就是在向著地主。
等这牧民一脸愁容地找到了老书吏时,它听闻整件事情起因,却也不慌,而是引经据典,在状子上加了句话。
“若遇灾年,可折半!”
这话儿本是光万岁监国时灾年减赋的条子,本质是利用律例漏洞,给弱势方找生机,但这事儿不合法……至少这会儿不合法。
老书吏把残条硬挪过来,地主师爷找来骂它篡改胤法,它指了指远处驼峰瘪了的死骆驼骂:“畜牲都饿死了,还守著死律例?”
师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事儿传到县太爷耳边,老爷不仅派人砸了它的摊子,还隨便改了一条罪名,把它抓进衙门里头,关了四五天左右。
这几天,皂隶三班倒著来看老书吏,它要睡了就给它弄醒,想坐著也得架起,想站著?那也不行,只能够蹲著。
等老书吏出来,那把身子骨差点就被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