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紧紧抓住芳苓的手,接过那件破损的披风,低声道:“好,我知晓了,你速去复命。”
“是!”士兵转身,立即又离去。
“娘娘!”芳苓看她要站不稳,忍不住低呼一声。
菀黛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会和几个孩子在殿中等候,你快去召太医前来!”
芳苓不敢停留,快步往外跑去。
菀黛闭了闭眼,仰望广阔的天片刻,拖着步子往殿中走,跨入殿门的一瞬,腿一软,摔跪在地毯上。
“娘!”崔桓飞跑而来,“娘,是不是爹出事了?”
崔桐和崔樟也跑来,愣愣看着她。
她双唇颤抖着,强行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别怕,你们父亲很快就回来了,桐儿,你带樟儿跟刃雪一同去偏殿等候,没有我的吩咐,不可以跨出殿门半步。”
崔桓着急问:“娘!那我呢!”
菀黛咽下哽咽声,轻轻抚摸她的头:“你和娘就在这里等着,桐儿樟儿,快去吧。”
崔桐郑重点头:“娘,我会看好弟弟的。”
菀黛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又一次叮嘱:“刃雪,务必要看好两位殿下。”
刃雪沉声应:“奴婢遵旨。”
菀黛看着他们出门,将崔桓往里牵了牵,低声道:“你爹受了重伤,形势很不好,你作为太子必须在这里守着。”
崔桓怔住。
菀黛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要怕,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应该振作,知晓吗?”
他眼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点头:“好。”
菀黛抱住他,沉默许久,听见门外的动静,擦干眼泪,低声道:“去做准备吧。”
远远地,御轿朝大殿来,她不敢上前迎接,稍退两步,让出殿门,看着几个护卫将人从轿辇抬下,疾步朝殿中走。
轿辇上的人昏睡着,除了脸色惨白,没有任何受伤的症状,直至跨进殿门,菀黛看见他背后插着的半截断箭,眼泪忍不住立即喷涌而出。
她捂住唇,快速擦去眼泪,跟着大步进门,大步上前整理好床榻,看着护卫将人放去床上,
夏烈低声道:“太医,快!”
几个太医立即上前,又是把脉又是检查伤口。
片刻后,丛述也着急询问:“几位大人,不知情形如何?”
太医议论几句,低声答:“大人,陛下的箭伤十分刁钻,离要害实在太近,又是特制的箭头,一个弄不好,若是伤及要害,恐怕是凶吉难料啊。”
丛述满脸愁苦,止不住地叹息:“是啊,军中的医官也是如此说的,陛下这才要拖到回宫医治,难道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吗?”
太医道:“恕臣下无能,实在没有万全之策,且陛下受伤有数日了吧?能撑到现下已算是神迹了,这断箭必须要取了,若是再不取,同样会有危险啊。”
丛述咬了咬牙,沉痛道:“好!那就取!陛下先前有过吩咐,若无万全之策,一定要先请几位大人施针将他唤醒。”
太医上前施针,不过片刻,昏睡的人缓缓睁眼。
一众人一起围上前:“陛下?陛下?”
崔骘眼皮动了动,僵硬转头,一眼瞧见人群之中的人,哑声唤:“小、黛。”
众人退让,朝菀黛看来。
她怔愣一瞬,缓步上前,跪坐在床榻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含泪回应:“怀定。”
崔骘回握,弯了弯唇,吐出一口浊气,朝丛述看去。
丛述上前,轻声回话:“陛下,宫中太医亦无万全之策。”
崔骘缓缓点头:“拟旨。”
护卫呈上笔墨书案,丛述点墨提笔。
崔骘紧紧握住掌心的手,闭着眼道:“朕逝世后,太子崔桓继任,中书监卢昶,中书令丛述,大将军夏烈,加录事尚书,三人共同辅政,皇后菀氏为皇太后,临朝听政,直至新皇年满十六。”
御玺落,众人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