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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中的永别（第2页）

世界，瞬间失声、失色。

秦臻臻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眼睁睁看着那片刺目的红在雨水中蔓延，看着那个永远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木……木子……哥哥？”她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破碎的气音，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

季木子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只觉得意识正在从四肢百骸迅速抽离，身体轻飘飘的，只有刺骨的寒冷无处不在。视野急速地模糊、变暗，但他还是努力地、固执地，将最后一丝焦距投向那个扑过来的、满脸惊恐和泪水的女孩。

看到她脱离了危险区域，完好地……至少是活着扑向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奇异地压倒了所有痛苦。

真好……臻臻……没事……

他想对她笑一下，像以前每次帮她解决麻烦后那样，告诉她“别怕”；他想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安慰她……可是，他连动一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最后的念头，清晰而简单：

只是……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

要好好的啊……臻臻……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凝结出一个名字，或者一个笑容，却终究什么也没能留下。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纵容，默默注视了她整个青春岁月的眼睛，缓缓地、无力地阖上，掩去了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深情与牵挂。

“木子哥哥——！！！”

秦臻臻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划破了雨夜的天空。她扑倒在季木子身边，双手颤抖着，徒劳地想要按住那仍在汩汩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液体与冰冷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浸透了她的双手，也染红了她绝望的眼眸。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周围逐渐聚集起模糊的人影，嘈杂的人声、雨声混成一片……但这一切，对秦臻臻而言，都失去了意义。

她的世界，在季木子倒下的那一刻，已然彻底崩塌、粉碎。

张荀的决绝离开，抽空了她关于爱情的所有幻想与执念。

而季木子的骤然逝去，则抽干了她生命赖以支撑的根基与温暖。

短短时间内，她失去了两个融入骨血的少年。

一个，带着对她的失望与疲惫，远走天涯。

一个，为了护她安好，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冰冷窒息的雨夜。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世间万物，却无法洗去她手上沾染的、源自他最温热生命的血色，也无法冲刷掉那刻入灵魂的悔恨与绝望。

那个会永远对她微笑，永远站在她身后，永远对她说“别怕，有我在”的木子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她，甚至连一句郑重的“对不起”，一句真心的“谢谢你”，乃至一句她或许此生都无法厘清、却永远失去了回应的……“我其实很需要你”，都再也来不及让他知晓。

只剩下无尽的虚空、彻骨的寒凉，和这个再也没有了他的、荒芜而残酷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