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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动凤心（第1页）

御花园宴席上的风波，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至朝堂宫闱的每一个角落。

“司记司女史苏浅陌”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不再是尚宫局内部一个略带争议的符号，而是成为了一个传奇。宫人们私下议论时，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隐隐的崇拜；而中低层官员们在茶余饭后，也多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那位以急智连破琉球三难、以“北辰众星”之喻维护国体的奇女子。

然而，在这片赞誉之声下，暗流愈发汹涌。

一些传承久远的世家，尤其是家中亦有适龄女子在宫中任职或有意角逐权力的，看向苏浅陌的目光变得审慎而冰冷。她崛起的速度太快，太不合规矩，其展现出的能力与锋芒，已然威胁到了某些固有的利益格局。那“北辰众星”之喻，更是深得帝心，这让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能吏”，更是一个在政治上被女皇所欣赏的符号。

尚宫局内的气氛也变得微妙。先前那位刁难过苏浅陌的女官，如今见了她，远远便垂下头，姿态谦卑得近乎惶恐。秦尚宫待她愈发客气，交办的事务也更多涉及机要文书，俨然将其视为心腹。然而，苏浅陌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客气背后，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衡量。

她如同一株突然破土而出的奇卉，在享受阳光雨露的同时，也必然要承受更多审视的风霜。

这日午后，苏浅陌被传唤至紫宸殿书房，而非偏殿。

这里比偏殿更具私密性，满架藏书，墨香更浓。女皇洛长羲正伏案批阅奏章，玄色常服的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皓白的手腕，执朱笔的手指稳定而有力。

“奴婢参见陛下。”苏浅陌依礼跪拜。

“平身。”洛长羲并未抬头，笔尖在奏章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过来，研墨。”

声音平淡，如同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苏浅陌心头微动，依言起身，轻步走到御案一侧。案上一方端砚，色泽紫黑，雕工古拙。她拿起那锭上好的松烟墨，注入少许清水，便垂眸专注地研磨起来。动作不疾不徐，力度均匀，墨汁渐渐浓稠乌亮。

她离女皇很近，近到能看清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淡淡阴影，能闻到她身上那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清苦的墨味。御书房内极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研墨声与批阅奏章的沙沙声交织。

这是一种无形的亲近与信任，也是一种无声的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洛长羲搁下朱笔，拿起刚刚批完的一本奏章，似是随意地递向苏浅陌：“看看。”

苏浅陌研墨的手一顿，心中剧震。御批奏章，岂是她一个女史能看的？

“陛下，奴婢……”她迟疑着不敢接。

“朕让你看。”洛长羲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浅陌只得双手接过。奏章是东南巡抚所上，详细禀报了试行“官票”筹备的进展，也罗列了遇到的阻力——世家大族暗中抵制，民间观望情绪浓厚，地方官员执行不力等等。

她快速浏览，心念电转。女皇给她看这个，用意何在？

“你以为，下一步当如何？”洛长羲靠在椅背上，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探讨的意味。

苏浅陌放下奏章，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陛下，阻力在意料之中。关键在于，必须让第一批使用官票的人，立刻、且清晰地看到好处。”

“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