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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生活炸裂(第2页)

她有些后悔了。

这种后悔并非源于对弟弟个人的厌恶,而是一种混杂着委屈、嫉妒和巨大不公感的复杂情绪。她后悔自己当时年幼无知,轻易地说出了那个字,仿佛是自己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一个分走她一切(尤其是父母陪伴)的“竞争者”。她更后悔的是,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承担——她失去了熟悉的世界,而被她“选择”来的弟弟,却拥有了她所失去的一切。

……

这份无人可说的后悔,与身在异乡的孤独感交织在一起,让十二岁的悠然,在老家寂静的夜里,第一次尝到了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苦涩,以及一种早熟的、关于“选择”与“代价”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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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斥着乡音的校园和村落里,悠然的那口普通话,像一枚不合时宜的标签,突兀地贴在她身上。

她不是不会说老家的方言。听得多了,那些土话的音调和词汇,早已偷偷钻进她的耳朵。可每当需要开口,她总是下意识地绷紧喉咙,让那些经过学校老师矫正的、带着一丝都市影子的普通话流淌出来。

这是一种无言的宣告,一种微妙的抵抗。

她希望坚持与身边的人不同。

这种“不同”,是她与那个她被迫离开的、灯火通明的城市之间,最后的有形纽带。普通话,是她曾属于那个世界的证明,是她身份的残骸。放弃它,就意味着彻底被这片土地吞没,意味着向她所感受到的“流放”命运低头。

当同学们用方言嬉笑打闹,形成一个她无法穿透的音墙时,她故意提高音量,用更清晰的普通话回答老师的问题。那个瞬间,她感到一种孤傲的、脆弱的优越感。看,我和你们不一样。

当亲戚邻居用方言热情地招呼她,她同样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回应。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或疏离,她尽收眼底,并在内心将其解读为一种胜利——她成功地守住了某个看不见的边界,没有让自己完全“沦陷”。

这甚至不是一种有意识的策略,而是一种本能。在失去几乎所有之后(熟悉的环境、朋友的圈子、父母的陪伴),这是她唯一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关于“我是谁”的定义。通过坚守一种语言,她试图坚守一段正在远去的过去,和一个正在模糊的自我。

这坚持里,有委屈,有骄傲,更有一种深深的、连她自己都未必完全明白的恐惧——害怕一旦松口,说了和这里所有人一样的话,她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就真的成了这个她内心尚且排斥的“老家”的一部分了。

那个暑假的午后,蝉声像纱幔般笼罩着外公家的院子。

悠然穿过堆满稻壳的堂屋,正要往后院去,却在偏房虚掩的门边刹住了脚步。

斜阳从门缝漏进去,在地面切出一道狭长的光带。

光带里,她看见堂哥的膝盖压在表姐的碎花衬衫上,表姐的辫子散开在稻草堆里,像被风吹乱的蛛网。堂哥的手正抓着表姐的手腕,表姐的脸偏向门口,眼睛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稻田。

悠然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她看见表姐的目光穿过门缝,与她相遇。那目光里没有求救,没有羞耻,只有一种古老的疲惫,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堂哥没有发现门外的悠然。他的背影构成一座山,压住了所有可能的声音。

表姐的手指在稻草里慢慢收拢,抓住一把干枯的稻梗,攥得死紧。

悠然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退到阳光灿烂的院子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那扇门背后的画面已经烙在视网膜上——堂哥绷紧的脊背,表姐空洞的眼睛,还有空气中无声的权力。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那个午后她看见的不是游戏,不是玩闹,而是一场微型的献祭。表姐是祭品,堂哥是祭司,而古老的规则是这场仪式的唯一神祇。

她站在七月的烈日下,却觉得冷。原来有些暴力不需要拳头,有些征服安静得如同黄昏收割稻穗。表姐眼里的那片稻田,从此也种在了悠然心里,在每一个相似的夏日午后,都会长出尖锐的稻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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